“张检控,司马学士过来,可是与你商谈齐州谋反一案?”齐济略显忐忑地问道。
张斐点点头道:“司马学士认为此案可能会移交到京城来。”
王巩道:“会交给我们来审?”
张斐道:“有这可能,但是我劝司马学士尽量不要交给我们公检法。”
二人一愣。
齐济一脸狐疑道:“为何?”
张斐深吸一口气,道:“不瞒二位,其实我也想审,但此案不太好判,这事关谋反,若沾一点边,到底算不算谋反,这真的是不好说,以往案例都不一样,没个具体标准,还是交给大理寺去审比较好,他们比较熟练。”
“真的?你当真是这么跟司马学士说得?”齐济问道。
张斐点点头道:“对啊!”
二人听罢,是长松一口气。
张斐问道:“你们这是干嘛?”
齐济跟张斐没有打过太多交道,便是信得他,不禁袒露心声道:“我们就怕你将此案也揽了下来。”
张斐笑道:“放心,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要说普通的案件,就是再怎么得罪人,其实也就那样,大家只是争得一时胜负。
但此案不一样,这弄不好可就得杀头,关键此案也很难秉公执法,因为很难去拿捏谋反这个尺度,审得话,还有可能影响到我们公检法的制度。”
二人听得是频频点头。
今日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张斐能够混得风生水起,真是有胆有谋,进退有度,只是看上去像个莽夫。
政事堂。
“如此说来,此事倒真与张三无关。”文彦博抚须言道。
司马光道:“应该与他无关,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去调查流云寺通奸一案。”
说着,他又道:“在我回来的路上,遇到好些人,他们也都暗示,由审刑院或者御史台来审理此案。”
文彦博道:“公检法审判制度,还真不适合审理这种案件。”
司马光道:“不如文公亲自来审?”
文彦博道:“我一个也审不过来,你也跑不掉啊!”
王府。
“他们这回学聪明了,不贸然上奏弹劾税务司,而是打算支持将此案移交给御史台、审刑院,或者大理寺来审。”
“嗯。”
王安石立刻明白过来,“如果不由公检法来审,那么他们就能够利用庭辩去进行干预,若交给公检法来审,他们只能干着急,这一招倒是可行。”
吕惠卿道:“邓御史认为,此乃打击公检法的好机会,不管是审刑院,还是御史台接下此案,都足以证明公检法还是要屈居于御史台、审刑院之下的。”
王安石暗自一叹,成天都是这种事,他都觉得而有些累,点点头道:“这事就让邓御史他们自己看着办,我们这边还要忙于推广事业法,我这正打算借着事业法,去推行教育改革和科考改革。”
吕惠卿点点头道:“学生知道了。”
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前几回,他们都是选择先发制人,玩死里弹劾,但往往就是弹劾的有多狠,到时在庭上打脸就有多狠。
就公检法的审理制度,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这回虽然是震惊朝野,但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只有少数御史和谏官弹劾税务司暴力执法,因为御史、谏官他们的职责就是要让皇帝知道这些事。
是不是存在暴力执法,当然是存在的。
但大多数官员还是沉默的,他们还是在等到齐州官府和当地公检法的公文,因为他们现在得知的情况,都不是来自于官方渠道。
没有过几日,齐州、青州官府和当地公检法的文公,相继传到京城来。
不管是齐州,还是青州,都是表示,这么大的案子,这边人手不够,要么朝廷就派人过去给予支持,要么就将此案移交京城来。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你皇帝先批示,我们再审。
大臣们这才开始纷纷上奏,表示此事事关重大,且涉及到开国功勋之后,不可大意,建议由审刑院、御史台、大理寺会审。
这回大家都学聪明了,都不说此案的对错,直接先将此案给拱上去,反正拱的越高,就越轮不到公检法来审。
这么大的事,赵顼也是立刻召开会议,商议应对之策。
垂拱殿。
赵顼上来就直接发飙:“真是岂有此理,朕都已经安排转运司和公检法去审理那些债务,竟然还会发生这种事。”
裴文立刻道:“陛下,此案倒是与转运司和公检法无关,乃是税务司所导致的。”
赵顼问道:“裴御史认为该如何应对?”
裴文道:“臣暂不清楚缘由,也不好妄下判断,但臣以为此案必须得尽快审理,否则的话,可能会影响到京东东路其它州县,故此臣建议由审刑院、大理寺、御史台会审此案。”
赵顼点点头,又问道:“那该由谁担任主审?”
裴文先是往前一看,见富弼今儿来都没来,于是道:“臣建议由御史中丞主审。”
富弼之下,就是文彦博。
赵顼看去,见文彦博沉眉思索着,不禁道:“文公!”
文彦博一怔,纠结片刻,才道:“陛下,此案是由公检法移交京城,应该由公检法来审理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