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如富弼所料,多数人都更偏向于不可缺少的恶,倒不是说他们悟透此中道理,而是当下的税收制度,令大部分人都感到非常不满。
反倒是税务司给予了他们一丝希望。
热闹的正午过后,下午继续开庭审理。
下午坐在犯人席上的不再是吴天,而是齐州非常有名的豪绅罗海,而他姑父徐治中便是开国功勋之后。
相比起之前审问吴天,权贵们显得更加紧张。
他们也不见得跟罗海认识,但是他们清楚,罗海是代表他们整个阶层在这里受审。
张斐站起身来,“罗海,你与吴天可相识?”
罗海点头道:“算是相识。”
张斐问道:“相识多久了?”
罗海想了想,“大概也有个三四年吧。”
张斐继续问道:“那你与吴天的关系怎么样?”
罗海犹豫了片刻,才道:“还还算可以。”
不少官员顿时感到诧异,这你就认了?
殊不知他们知道,税务司手中是掌控着足够的证据,证明罗海与吴天的关系,不如就直接承认。
张斐又问道:“你是否知道吴天其实是一个贼寇?”
罗海点点头,“知道。”
张斐道:“而你姑父徐治中可是开国功勋之后。”
权贵们闻之,当即神色一变,心里均想,这小子可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啊!
“我反对。”
李磊站起身来,“此案与徐老先生无关。”
张斐道:“我也没有说此案就与徐治中有关,但是这个关系必须弄清楚,以便于待会的审理。”
赵抃思索一会儿,才道:“反对无效。”
罗海不自觉地低下头去,羞愧道:“是是的。”
张斐道:“以你的家世,你为什么要去结交一个草寇。”
罗海道:“因为我家也从事买卖,时常与外地有货物来往,而吴天又经常打劫商道,且官府又无力围剿他们,那我也只能与之相交,避免自家的买卖受损。”
不少官员是松得一口气,原来他早有准备。
张斐又问道:“那你是否知道,吴天他意图谋反?”
罗海立刻摇头道:“我并不知道。”
张斐道:“但是根据我们收集的证据,在去年十二月份的时候,你突然派人支助吴天一千贯钱。是否有此事?”
罗海点点头,“是的。”
张斐问道:“你为什么要支助吴天这一笔钱?”
罗海道:“因为吴天之前扬言要对付税务司,而我又信了那些谣言,认为那税务司专门罗织冤狱,抄家灭门,掠夺我们这些地主的家财,故而我才一时冲动,支助吴天这一笔钱财。”
张斐道:“所以你是听信谣言,才决定利用吴天来对付税务司?”
罗海直点头,“是的。”
张斐立刻向赵抃,要求传证人梁福仁。
过得片刻,但见一个中年人来到庭上。
罗海瞧了眼这中年人,眼中略显困惑。
“梁福仁。”
张斐问道:“你可认识罗海?”
梁福仁点点头道:“认识,我们是同乡。”
张斐道:“那你是干什么的?”
梁福仁道:“我家也有着八百亩土地,算是一等户。”
张斐道:“在大前年年末之时,罗海来找过你一趟,对吗?”
梁福仁点点头,“是的。”
张斐问道:“他为何来找你?”
梁福仁道:“他告诉我,朝廷马上就要在齐州推行青苗法,他希望我跟他一样,支持青苗法,帮助官府分摊青苗钱。”
张斐道:“你答应他了吗?”
梁福仁点点头。
张斐道:“但是据我所知,借青苗钱是要归还利息的,他这么做又是为什么?”
梁福仁道:“因为他告诉我,如果青苗法失败,那么朝廷将会在京东东路建设公检法和税务司,到时我们都得缴足足额的税,至于青苗钱的利息,我们可以拿着借来的钱,再去借给百姓,收取更高的利息,从而赚钱利润。”
旁听的王安石登时显得有些尴尬,偷偷瞄了眼对面的司马光,果不其然,司马光正冲着他用嘴型念着,民不加赋而国用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