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不是王安石不讲道理,而是他们预测的结果,其中一大部分,恰恰就是王安石想要的结果。
但是有一点,王安石还是认得,那就是吏治问题。
司马光是一再强调这个问题,你想的是好,但执行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
王安石表面上不听,其实心里是非常清楚的,只是他认为上来就针对吏治改革,那就是在重蹈范仲淹的老路,是做不到的呀。
你司马光自己都不敢上台去解决吏治。
后来王安石是从科举方面动手脚,寄望于新人,以及提拔底层官员,慢慢去改变。
正是因为这些非常复杂因素,全部纠葛在一起,导致两派是针锋相对。
不过随着张斐与公检法的出现,两派从历史上的你死我活,变成有斗争,但也有合作。
主要原因,恰恰就是王安石也认同吏治这个问题,而公检法正好就是针对这一点,而不针对他的行政决策,故此他也不反对公检法。
而对于保守派而言,他们其实从来没有寄望于,依靠攻击均输法,而将王安石彻底扳倒,因为均输法没有涉及到大宋的基业,青苗法才是要命的。
他们只要求将所有问题,摆上台面,逼迫他们去改变,这就算是完成目标。
目前来说,司马光他们是非常满意。
你王安石认就行。
而王安石之前不认,一来,许多问题,他是真的不认同。二来,就当时的政治制度,他要认的话,整个新政就全完了。
而听证会是一种全新的制度,会将得失,大小,轻重,先后,全部都说清楚,即便有问题,也不会影响到整个新政。
王安石也就无所谓。
有斗争才有进步
“去后院喝杯茶?”
双手撑膝,艰难站起身来的富弼,向一旁被老仆搀扶着的韩琦说道。
韩琦摆摆手道:“算了,我先回家休息了,有些乏了。”
富弼也没有勉强,微笑地点点头。
听证会结束了,也代表着,他们又有活干了,在听证会上面提出来的问题,都需要政策去解决,富弼邀请韩琦,无非也是想听听他的建议。
但目前的掌门人可是司马光,做主的又不是他韩琦,韩琦怎么会愿意跟着司马光混。
韩琦虽然在理念方面,是更偏向保守派,但是他不管是跟保守派,还是革新派,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除非凑巧遇到,否则的话,他是绝不会掺合的。
主要还是他年纪大了,也没有这方面的需求,何必给自己惹麻烦。
其实富弼以前跟他想得一样,但是公检法的出现,唤起了富弼内心中的一丝冲动。
“文公,我怀疑那薛向根本就没有说实话,那一百万贯羡余,怎么可能会在熙河。”
蒋之奇等一些御史,兀自不肯罢休,他们布下这么个圈套,可连一丝涟漪都未有荡起,看到只是云淡风轻,这令他们有些无法接受。
小皇帝出了名的抠门,怎么可能偷偷将自己的钱,拨给熙河地区。
如果要拨,他可以明说,因为王安石肯定支持,而且这钱又是在内藏库,也没谁拉得住。
文彦博只是淡淡道:“这么大的事,他们应该是不敢说谎的,你们要是不信的话,你们就自己去调查吧。”
你们之前不跟我汇报,现在来找我做主,你们自己去玩吧。
蒋之奇等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服。
其实他们来找文彦博,是想看文彦博会不会阻止他们,而不是让文彦博支持他们,因为他们肯定会去调查此事的。
司马光他们非常清楚这场听证会的目的,但是大多数商人可是不太清楚,而且他们似乎沉浸在方才的回答中。
等到张斐他们都已经收拾完东西,离开之后,不少人都还愣住原地。
他们都有一种感觉,就是“开这场听证会的目的是啥”?
包括那些江南来的商人,他们自己都弄迷糊了,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整场听证会下来,他们就只清楚一点。
答案就是“公检法”。
财大气粗的相国寺,自然不会向皇庭那么抠门,在庭审结束之后,就驱赶那些贵宾赶紧回去吃饭。
相国寺设有斋饭,招待这些贵客。
要知道宋朝很多达官显贵都是信佛的。
包括王安石后来归隐山林,也都在研习佛法,但此时此刻,他可没有这心境,路过那佛像前,都没有功夫去瞅上一眼,是径直来到张斐的厢房。
张斐先是让许芷倩去整理文案,待许芷倩离开后,他才向王安石道:“王学士请坐。”
王安石坐下之后,很不解地问道:“你明明请了我出席作证,为何要临时变卦?”
在当时那气氛下,他也是酝酿了一肚子的话,准备上去一展歌喉,不,一展口才,结果突然结束,这令他有些不爽。
张斐诧异道:“我记得王学士不太喜欢出庭作证?”
“这一事归一事。”
王安石摆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