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鸡儿。
富弼也是哭笑连连,又让张斐占得便宜,向赵抃、冯京道:“这时候也不早,先休息一会儿,下午再继续吧。”
几人都表示认同。
等到他们喝彩完后,富弼就立刻宣布休会,下午再继续。
只见不少权贵就如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椅子上,这场听证会,却让他们感到窒息,脑子都不好使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想着,反对反对,一定要反对。
确实。
内容太多,大家也要冷静下来,好好去权衡一下利弊关系。
而富弼他们也得好好想想,该如何应对。
五人回到后堂,草率地解决完午饭,许遵就借着午休为由,去厢房休息。
他一走,其余四人立刻激烈地讨论起来。
“虽然张三说得有道理,但是这些道理谁又不知道呢,当年范公改革,其实想要解决的也是此类问题,可结果又如何?更何况这仓库税,是非常激进,家里严禁囤放超过五百石粮食,这,这怎么可能,必然会遭到很多人的反对。”
冯京直摆手,“我看这是行不通的呀。”
赵抃、司马光也都没有做声。
道理大家都明白,但问题是,能不能做到?
当真是他们立法会说了算吗?
他们自己都不信啊。
富弼突然叹道:“当世说得对,道理大家都懂,要是能够做到的话,早就做了,怎会等到今日。”
可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又道:“但是我们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必须要找出理由来反驳张三,否则的话,我们如何给予陛下回复。”
冯京叹了口气,“那小子果真如传言一般难缠啊!”
话都说到那种地步,你要找不出理由来反驳,那么民间每一次造反起义,可能都将与他们有关。
可他们暂时还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
富弼又向司马光问道:“君实,你怎么看?”
司马光道:“在我看来,那臭小子针对的还是土地兼并给国家带来的危害,只不过他换了一种方式,他不禁土地兼并,改禁囤积粮食,这其实已经是退让了一步啊!这要是禁止土地兼并,只怕会引发更多人不满。”
赵抃道:“我赞成君实所言,相比起那些地主兼并百姓土地的手段,这个法案,其实并不过分,正如张三所言,你要是觉得这个法案会使得种粮食不赚钱,那你可以将土地卖了,除非这个法案导致大多数人都认为种粮食不赚钱,才能说这个法案不对。但我认为这个法案还不至于伤害农夫的利益。”
富弼稍稍点头,稍加思索一番后,“这样吧,当世,君实,你们再跟那些官员谈谈,如果他们也无法提供充足的理由,那我们也只能照章办事。”
现学现卖
赵顼并没有在会议结束后,就立刻离开后堂,而是坐在里面,观看张斐递上来的有关河中府的账目。
刘肇也只能在一旁陪着。
这时,两个宦官端着两个托盘来到门前,蓝元震立刻走了出来,一看这盘中的菜,“怎么是清茶淡饭?”
其中一个年长的宦官很是为难道:“中贵人,这真不能怪奴婢,皇庭就只有这些菜,奴婢可都是精挑细选,才凑出这四道菜。”
蓝元震叹道:“差点忘记这是赵相公的皇庭。”
赵抃绝对是当朝最穷的宰相,在朝中也是出了名,他的官署,你想要山珍海味,那是不可能的,能有粗茶淡饭就已经非常不错了,一般来说,皇庭都不给招待的,都是让他们自己解决,今儿那是没有办法。
说罢,蓝元震便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但马上又叮嘱道:“轻点,官家正在看公文。”
“是。”
两个宦官轻手轻脚,将饭菜放到桌上。
蓝元震又来到赵顼身边,小声道:“官家,饭菜来了。”
“等等!”
赵顼摆摆手,突然又向一旁的刘肇道:“刘舍人,这才是账目,一目了然,朕观此账目,都无须细看,都能立刻对河中府的情况,有一个非常清晰的了解,而如三司递上来的账目,要么冗长,要么简单,只是让朕知道一个数目,堂堂国家财政中心,却还不如一份证据,可真是岂有此理。”
刘肇回答道:“陛下,依臣之见,这并非是账目,而是证据。”
赵顼问道:“有何区别?”
刘肇道:“这些证据,其实也是从三司的账本中得来的,只不过加以分析,然后得出的结果。”
“账目分析?”赵顼稍稍点头。
刘肇道:“其实财政大臣,平常也经常跟陛下分析这些账目,只是说没有这么规范。”
“并非如此。”
赵顼哼道:“不是没有这么规范,而是没有这么客观,他们就只拿账目中的冰山一角,来分析给朕听。”
刘肇并没有做声。
事实就是如此,财政大臣当然做账目分析,但往往都是拿一部分出来,分析给皇帝听,以此来推行自己的理念。
为什么赵顼反应这么快,就是因为他非常关注河中府的财政,但是张斐的这份证据,却让他们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并非如那些大臣所言的那般。
“以后不能再如此。”
赵顼面色坚决道:“往后无论是三司,还是户部,都必须将账目统计出来,然后做出分析,朕要看到客观的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