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斐又道:“就从国家层面来说,这熙州的繁荣,是在于与周边的贸易,而西夏太后为求把持权柄,不惜迫害忠良,不惜擅自关闭与熙州的贸易,反倒是那些商人是坚持与熙州贸易,加强两国友好,避免纷争。
故此吕庭长这么做,也是严格遵守了法制之法的理念,就是捍卫国家和君主的权益,也捍卫了熙州百姓的权益。
而政事堂未有充分考虑其中利害关系,只是一味的想要避战,这可能会因小失大,说句大不敬的话,倘若这种情况,发生在我朝,诸位如何再站在儒家思想之上,去规劝?
大家都说为了区区几个商人,就与西夏开战,这得不偿失,那我也要反问一句,为了区区几个商人,而放弃儒家思想所坚持的,这难道不是得不偿失吗?
基于这两点,这道政令显然违反了祖宗之法,事为之防,曲为之制。”
富弼和赵抃都诧异地看着张斐。
这小子什么时候成为了儒家思想的坚持支持者。
可真是活久见了。
文彦博道:“倘若西夏因为此事,与我朝开战,你能负得起责任吗?”
张斐道:“也就是说,政事堂是宁可放弃儒家思想,也不愿意与西夏开战?”
文彦博都被张斐绕晕了,道:“老夫可没这么说。”
张斐道:“但我们皇庭就是认为,为了捍卫儒家思想,我们宁可与西夏开战,关于这一点,最高皇庭是坚决支持吕庭长他们。”
根本停不下来
扞卫儒家思想,不惜与西夏开战。
霸道!
这真是霸道!
要是孔孟在世,听到这话,估计都会痛哭流涕。
这绝对是我儒家最为虔诚的信徒啊!
自古以来,这儒学大思想家,数不胜数,但也未有人做到这一步。
要是富弼或者司马光说出这一句话,那不管你认不认同,至少会让人感到钦佩。
但是这话从张斐嘴里说出来,这真是霸道的令人啼笑皆非。
恍惚间,又仿佛回到审理方云一案时。
当时张斐在审刑院也是张口孝道,闭口孝道,言之凿凿。
大家还都纳闷,他怎么能够理直气壮的说出这些话来。
可见这厮真是一点未改啊!
而面对张斐的正义凛然,文彦博丝毫不觉自惭形秽,内心中反而出现一种诡异的感觉,自己似乎跟张斐调换了灵魂。
张斐说得那些话,听着就像似他说的,而他说得那些话,应该是张斐说得。
怎么全反过来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导致文彦博竟然有些词穷,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因为他觉得自己每每反驳张斐,那都是在打自己的脸。
往后怎么在士林混。
文彦博只能改变策略,是好声好气道:“大庭长,这到底是属于外事,皇庭是无权过问的。”
张斐立刻摇头道:“我没有在过问外事。”
文彦博激动道:“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张斐解释道:“我是在关心本国百姓的利益,西夏派人过来交涉,这当然是属于外事,但是此事的原因,是熙州皇庭出于立法原则和法制之法,决定给予那些西夏商人保障,且理由也是相当充分的。
除扞卫儒家思想外,熙州目前的财政,完全是商人在支持,不仅仅是我国的商人,还有西域诸多部族的商人,这为朝廷节省了许多钱财。
而那商人愿意来熙州做买卖,就是因为公检法可以扞卫了他们的权益,如果熙州对此见死不救,这会令商人寒心的,谁还愿意来熙州做买卖,熙州的财政可能会面临崩溃。
政事堂当然是可以决定将人还回去,但是政事堂也不能完全无视熙州的判决,且不给出任何理由和解释。就只因西夏派人来交涉,然后就立刻否定了熙州皇庭的判决,我身为大庭长,难道无权过问吗?”
文彦博道:“这都是为了避免与西夏发生冲突,这难道还需要解释吗?”
张斐道:“所以文公认为,只要避免与西夏发生冲突,任何事都是可以妥协的。”
“老夫可没有这么说。”文彦博立刻道。
他在对外,是比较强势的,只是说国内发展的很好,他们都不想节外生枝,就连王安石现在都是一心处理内政。
张斐道:“文公是不是认为就几个商人而已,相比起冒着西夏开战的风险,自然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文彦博问道:“这有问题吗?”
张斐反问道:“为了几个商人,就损害熙河地区的利益,这算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吗?
政事堂在处理此事,实在是过于草率,完全就没有考虑边州的利益,但是我作为大庭长,理应给予熙河皇庭支持。”
王安石点点头道:“大庭长所言甚是有理,熙州的繁荣,在于对商业的保护,西夏这么做,确实在破坏熙州的财政,而熙州皇庭给予那些商人庇护,也确实是基于法制之法。”
文彦博郁闷地瞧了眼王安石,你这话就不能等会再说么,现在可是在谈论政事堂和皇庭的权力问题。
其实是否交还
商人,他心中已有决定,他现在是谈论这权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