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叹道:“倾尽全力,那便足以啊。”
吕惠卿道:“但是。”
王安石见他欲言又止,便是笑道:“你也有不敢说的?”
吕惠卿苦笑道:“如今到处大宋安全司的人,谁还敢乱说话。”
王安石哈哈一笑,又道:“你是想说,如今不是与辽国开战的时机。”
吕惠卿点点头道:“虽然西夏那边的情况,比我们想象中要好,但到底牵制了西军十万精锐,而西夏境内还有四十来万大军,如果他们与辽国联手,倾国来战,我们不见得能够抵挡得住。
再说国内,目前改革变法已经是初见成效,但国家还是没有太多富余,一旦开战,极有可能打破之前定下的规矩,如果再等两年,就算南北西三面出击,我们也不惧,可就差这一口气啊!”
王安石叹道:“其实我也认为,此时不是开战的时机啊。”
虽然皇帝要废除澶渊之盟,他们也没有说什么,但他们都认为,此时开战,不符合大宋的利益。
“那为什么?”
吕惠卿疑惑道。
王安石道:“这你得去问张三,关于此时是否适合开战,他应该比我们都清楚,所以我料想,他肯定是知道一些,不为我们所知的事。”
吕惠卿道:“虽我不在京城,但我也是如此认为的,可始终想不透这里面到底有何玄机。”
王安石道:“我跟司马君实都有去试探过,可他并没有透露太多,可根据他的表态来看,他应该是笃定辽国不敢来犯。”
“这怎么可能?”
吕惠卿不可思议道。
正当这时,那薛向来了。
“你那边怎么样?”王安石立刻问道。
薛向道:“我这边还好,目前税币还是稳住的,但是耗费也非常惊人的,今年就因这事,已经额外支出八百万贯,好在我们通过国债借了不少钱,暂时还未动国库的钱,此外,随着公检法进入湖广和蜀地,我们又可以印出更多的税币。”
王安石点点头道:“还好我们事先有准备,只有国库有钱,我们就能够以不变应万变。”
别看张斐坐在上面判得非常轻松,但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薛向和吕惠卿这两大财政机构,忙得是外焦里嫩。
因为目前宋朝正在转型,从徭役制度走向雇佣制度,国库也在走向货币化。
以前不管干什么,都是直接征召役夫,现在得花钱雇人,什么都得花钱,虽然一方面也加速了货币化,但另一方面,也变得非常不稳定,因为这不是常规调整,他们都得天天盯着。
薛向和吕惠卿在这期间,一天最多也就睡两三个时辰。
目前政事堂也是分工明确,王安石这边就主管财政,而文彦博则是主管军事和司法。
立法会。
“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文彦博摇摇头,道:“我不觉得我们会输,如今国库还是非常充盈,而河北诸县,已经陆续安排好,只要辽军南下,便立刻采取坚清壁野的战略,百姓就会在第一时间赶去要塞,他们的钱财也都将存入解库铺。
只要能够守住要塞,辽军是撑不了多久的,他们打仗难道就不用花费么,比财力,我们可不怕他辽国。”
司马光道:“我们只是觉得,此时并非是开战的绝佳时机,等到公检法普及全国之后,那就不怕他辽国。”
文彦博没好气道:“那也得怪你,你这磨磨蹭蹭,这都过去多少年,公检法才刚进入蜀地和湖广。”
“怪不得君实啊!”
富弼摆摆手,笑道:“君实这番安排,才是最为妥当的。”
文彦博诧异道:“富公此话怎说?”
富弼抚须一笑,便转移话题道:“其实能不打,还是不打得好,一旦打起来,这情况可能就不可控制,如今朝中还是有不少人在弹劾大宋安全司,认为他们在罗织冤狱,诬陷忠良,他们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他们料定辽国一定会联合西夏大军压境,只要前线守不住,官家的压力将会倍增,到时可就不好说了。”
司马光道:“但是根据张斐的表态来看,他应该是有办法使辽国不选择进攻。”
富弼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想不到他到底会有办法,阻止辽国出兵。”
文彦博摇摇头道:“决不能寄望辽国会心慈手软,只要我们能打赢,这些问题都将灰飞烟灭。”
其实目前宋朝国内是暗流汹涌,到底在这么短的时日内,做出这么重大的改变,肯定会引发诸多问题。
要不然赵顼也不会派那么多大内护卫,去保护张斐。
这一切都还未尘埃落定啊。
目前被大宋安全司请去喝茶的人,说不定日后就会成为忠臣,成为英雄,只要结果证明,赵顼的选择是错误的。
所以暂时来说,那些人还是底气十足,一点也不慌,坚持自己才是正确的,因为就是脚趾头来想,也知道辽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举国之力来伐宋。
要是打输了,他们就是被诬陷的,就是这么简单。
放衙时分。
文彦博和富弼两个人慢悠悠地往皇城外行去。
“记得最初,富公也非常不满意君实那磨磨蹭蹭的性格。”
文彦博突然道。
富弼笑道:“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
文彦博问道:“这里面到底有何玄机?”
富弼问道:“当初在这事上面,只有一个人支持君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