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韫靠在墙边,冷静地说:“他身上的东西应该都被明家或者天衡司收走了,他们还拓印了尸体在做尸检,万一能查出他死前的灵力波动,你很容易被天衡司盯上。”
程诺虽然不具备战斗力,但他的天赋是“吐真”,裴思如果没做过,程诺倒是问不出什么,但他是月坞的首领,就怕拔出萝卜带出泥,万一裴思说出月坞别的事,那也麻烦。
这可能是纪渊的目的之一,只要进了天衡司,月坞的人总会吐出点什么来,明家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到时候程诺一查,程许就可以开逮捕令了。
这对程氏兄弟……真是恼人。
盛韫头痛,而裴思已经完成对尸体的检查,皱着眉头,戴上橡胶手套,摸了摸明臻的心脏。
“很奇怪……”裴思站在尸体旁,面容难得如此冷肃。
他极为高大,不苟言笑时颇有月坞之主的气势,盛韫偶尔也会被这个小年轻震住,他第一次见裴思流露这样的表情:“这镜子能照出什么?”裴思手上的灵器只是个评级为d的辅助道具,用于观测其他灵器的基础数据特征,天衡司有无数个这样的道具,方便他们查案和探测。
“唔,他身上还有灵器。”裴思还在观察明臻的尸体,摸了摸下巴。
“不可能,天衡司的人下午已经把所有东西带走检查了,你那灵器不会是故障了吧?”盛韫质疑道。
然而,他话音刚落,房间里的灵气开始不正常地逆流。
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空气中搅动,仿佛有一双神秘的手在操控一切,盛韫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下意识握住了身边的隐霞刀,这是他最信赖的武器,但下一秒,他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他们刚才谈论的人在这时现身了。
是程诺。
他如同鬼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盛韫面前,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瞳孔收缩,盛韫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随程诺而来的,还有天衡司的外勤专员,他们全体身穿藏蓝色制服,拿着特制手铐,团团围住二人,一把铐住裴思,禁锢了他强大的灵力。
“裴思!”盛韫情急之下低吼。
程诺推了推眼镜,冷若冰霜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盛先生,又见面了。”
裴思面色一变,看向盛韫,程诺对盛韫的态度好得出奇,而这里又是元道的大本营——
盛韫意识到裴思误会了,他嘴唇嗫嚅,而程诺上前一步,挡住了他们在空气中相交的目光,走上前亲切地握住盛韫的手:“这是恶性案件。司长下午还在担忧怎么给明家和广大修士一个交代,还好沈小姐醒了,为我们指明了查案方向。”
沈思思醒了?她还能精准指控裴思?裴思做事这么不小心?
盛韫避开程诺,脑子飞快地思索起天衡司怎么会恰好知道他和裴思在这儿,是谁通风报信,这事会不会和纪渊有关?
裴思一旦出事,月坞元道便正式结仇,月坞折损了脸面和坞主,这事怎么看都是元道得利。
如果是纪渊……盛韫不禁一寒,刚才是裴思对他解释不清,现在居然轮到他对裴思解释不清了。
他并没有和任何人串谋!盛韫心里拧了个疙瘩,恨不得当场和裴思说清楚,而裴思恰好别开了脸,没有看他。
裴思刚才……究竟想说什么?
程诺想起程许下午一边办公一边头痛地大骂,喋喋不休地与他抱怨明家有多么仗势逼人、他的头发都要掉光了、这个月加班时长严重过载、这司长的位置谁爱坐谁做……
他那头绸缎一般漂亮的长发垂于程诺指尖,程诺不动声色地挪开手,继续书写公文,心里想着怎么帮程许解决眼前的麻烦。
现在,他逮住了第一嫌疑人,想必程许会高兴些,事情不再一筹莫展了。
他抿起唇角,神情严肃,回过头对上那位高大的月坞之主。
裴思和传闻中一样俊美而不可一世,程诺听说过他容貌极盛,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他几眼。
他无父无母,好像盛韫第二,灵力可能比二十五岁的盛韫还强。
在此期间,裴思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他正高傲地看着程诺,没有将目光分给情急的盛韫一丝一毫。
盛韫和裴思……倒是和传闻中不一样,有趣。
程诺观察了下,觉得今晚这趟加班也算值了。他走到裴思面前,温声道:“抱歉用这样的方式来见你,裴先生,但由于沈小姐的指控,目前你是本案的第一嫌疑人。按照海清修士管理条例第十条,我们有权暂时剥夺你的灵力,请你随我们往天衡司走一趟,如果能洗清您的嫌疑,我们会当即撤销对你的所有指控。”
即便不会任何灵术,程诺对上任何修士都不胆怯,因为程许给他配的都是a级外勤。即便裴思是s+级,也无法在被限制灵力的时候对付这么多a级人员。
裴思挑眉一笑:“好啊,那就赶紧查,天亮了我还要回家睡觉呢。”看来元道有人与天衡司勾结好了,就等着在这里拿他。
“请。”程诺公事公办,请裴思进入新的任意门。
在入门之前,裴思将盛韫之前遗落在他手上的百合花领夹物归原主。
望着手中的领夹,盛韫少见地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跟过去——跟上前,他可以解释误会,但程许就会知道他和裴思的关系,好似他背叛了元道;可不跟上去,他的心又失魂落魄,因为裴思是为了自己来到这里。
纸条,明臻,沈思思的指控……总有人想分开他和裴思。
他总得知道是谁在背后动作。
盛韫叹息一声,不再犹豫,他至少能作为裴思的证人,不然裴思百口莫辩——终于,盛韫下定决心,猛地跃过即将关闭的任意门,顷刻之间,他也来到了天衡司总署的司长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