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贯而入的仆从,光裸的脚踏在石块上,“啪塔啪塔”,一声声都像是最后的催命声,那些仆从麻利的将乔伊抬起,向外走去,快到乔伊来不及反悔刚刚没能在贝利尔手中死去。
“一群蠢货。”贝利尔在宫殿内胡乱的发泄脾气。
路西法在自己的房内坐着,遥望着那近乎消失的月亮,听着仆从传来的贝利尔的决定,罢了,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去了地牢也好。
路西法摩挲着,那双手仿佛还沾染着那人的气味,唉,罢了,罢了,不过是鬼迷心窍。
可好像又忘不掉,静谧无言的夜,是谁在不停的回味着那倔强的人,是谁在回想那肌肉凸起的肌肤的触感,又是谁回念那粗重的喘息声。
博格听着探子传来的消息,“无妄之灾啊。”神情未变,只是叹道,“莫又是折在那地牢中,我倒是希望你能多活些时候。”博格将一把谷子洒向面前的空地里,一群鸡“咯咯咯”叫唤着吃着谷子,“我还为你准备着你的吃食呢,你不吃就只能换别人了,挺过去吧。”
乔伊扶着疼痛的脑袋,眼前是一片黑暗,扑鼻而来的是血腥味,大片大片的潮湿空气紧紧贴着乔伊的肌肤,他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扒拉着周边地缝里的泥土,不由得想起当初在村庄里偷鸡摸狗的日子,快活极了,身旁有祖母和弟弟,可是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哈,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地牢,没有人会来救我,我孤身一人在这地狱。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落的水滴,一滴一滴砸在乔伊的脸上,满脸的水迹,或许混杂着咸涩的泪水,我已经绝望了,活不下去了,往昔的一切已经如走马灯浮现,一路走,不停歇,飞奔才适合现在我的状态,快些完吧,好早早与家人们团聚,不管…不对,不,我现如今已经玷污了,祂或许不会在接受祂拥有这样的信徒,我到不了天堂!我还是只能堕入地狱,死去与活着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真的太累了,我不想挣扎了,不管如何,死去与活着或许已经没了本质的区别,没有了意义。
乔伊一双圆溜溜的眼瞳无声,只觉顷刻间如同陨石砸落,万物无息,生气已全然无了,只余一具伤痕遍布而又无力的身体。
屋外扬起了雨声,淅淅沥沥,叽叽喳喳的叫声,那群地狱少见的昆虫在活动,成了这处仅存的生物,那雨那样有力,下了那样久,洗刷着地狱的血渍和冤屈,就好像上帝的一场泪水,祂在怜悯,在安抚。
对啊!这是祂!祂看见了!祂感受到了!祂知晓了我!或许这代表着祂不介意我的经历?上帝啊!你是想告诉我,你本没有抛弃你的信徒吗!
雨点越来越大,大颗大颗砸在宫殿的墙壁上,传导给乔伊,被石壁扩大的响声就是在回答乔伊内心的问题。
乔伊沉寂了许久的脸庞,扬起了笑容,夸张地咧开嘴,扯起嗓子大笑,震得喉咙发疼,颤抖着嘶哑的嗓音,欣喜的泪水从眼角滑落,那种沉冤昭雪的感觉,回答了乔伊所有的疑惑。
“啊!”乔伊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满心的激动冲破束缚,被喊出口,“上帝从未放弃我!!!”
空旷的地牢响起千回百转的嘶吼声,渐渐淡于平静。
乔伊痴笑着靠着墙壁滑到地上,眼瞧着屋外的雨逐渐平息,如同自己的心绪,他现在又充斥着浑身的力量,他想活着,他并没有被抛弃,他还是想求得生存。
死亡又变得那样可怖,接下来的惩罚在死亡面前又没了威胁性,只要有一口气,他便不想结束这一口气。
恍惚间,乔伊发现自己并不是这地牢里唯一的人,一声咳嗽声拉回了发愣的乔伊。
乔伊转头看去,一个瘦小的男孩子,乔伊四肢并用,连滚带爬凑近去看,是活的,小男孩,金发,虚弱地躺在地上,从顶部开的窗户里漏进的雨水混杂着泥土灰尘和血渍,汇聚在低处地上,沾染了小男孩那头漂亮的金发和粉嫩的小脸。
乔伊看不下去,因为他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自己的弟弟阿尔伯特,大致的模样,一样的脆弱,唤起了乔伊那份未忘的本能。
乔伊全身紧紧贴着栏杆,双臂伸过去,好在那小男孩离得不远,抬起小男孩的脑袋,与那滩污水分离,缓缓带着小男孩向自己这边靠近,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小男孩的脸,苍白干裂的嘴唇,紧闭的双眼,如若不是微弱的心跳,可能乔伊都觉得小男孩已经全然没了拯救的机会。
乔伊双手化作枕头,托起小男孩的头,看着小男孩越来越虚弱,一狠心,将手对准栏杆上的不平整的地方,用力一划,鲜血涌出,一股一股,渗出肌肤,被小男孩吮入。
一段时间后。
“哐当”外面传来门开的声响,有人进来了,乔伊来不及将手抽离,那人已经进来了。
“噢,你在做什么?”贝利尔轻蔑地问。
“你都保不了自己,你还在管着别人?你莫非是圣母玛利亚?”
“噢不,看这样子,你是圣母玛利亚的朋友。”贝利尔靠近牢笼,狰狞的脸出现在乔伊面前。
“你等着,你会的到你应有的惩罚!!”贝利尔愤怒地尖叫。
贝利尔使唤着仆从,将那个小男孩拖出去,那个小男孩醒了,睁开了眼睛,那双湛蓝的眸子盯着乔伊。
乔伊死死盯着小男孩,他们好像,但是乔伊知道他不是他,他们只是像而已,他很肯定,因为他从那小男孩身上感觉不出来弟弟地感觉。
贝利尔没有久留,径直走向小男孩的去处,只留给乔伊一道修长的背影。
乔伊瘫软在地,只靠着栏杆支撑身体,全身的精力仿佛都被抽光了,鲜亮的红发上沾满了污渍,一绺一绺贴在脸上,那双令两个恶魔着迷的眸子,已经暗沉无光,以往圆润灵动的眼眶此刻也是阖着,不露分毫的情感。
凄清冷淡的地牢,一阵阵风吹过,将地牢里破旧不堪的的墙壁吹地满地尽是碎屑,执着向上生长的杂草只得在风中摇曳。
乔伊的呼吸声逐渐平稳,胸膛上上下下,过长的红发遮住了乔伊的脸,喉结紧张地不住抖动,两手抱紧自己,蜷成一团。
贝利尔未曾和那个小男孩待很久,出来之后便看见乔伊蜷在地上睡着了,贝利尔俯视乔伊,生硬地伸脚踢了踢乔伊,乔伊也没动,却一直在嘀咕和颤抖。
贝利尔皱眉,这小东西怎么这么麻烦?
他蹲下,掐着乔伊的下巴,抬起,瞧着他也不像是装的,又怕了拍他的脸,还是没有反应,正在思索自己现在应该如何做时。
路西法大踏步走了进来,稀稀疏疏缠在身上的袍子好似下一秒就要落下了,四处张望,看着自家地下的牢房,有种第一次踏入这里的感觉。
“噢,瞧瞧,这是谁啊?”贝利尔窥见路西法,出言挑衅,“你来做什么?我不是已经警告过你了吗?!”
“别误会,我只是思考了一下。”路西法被呛得欲言又止,深吸一口气,“我…”
“就你那蠢脑袋还会思考?我怎么不知道你变得这么幽默了。哈哈哈。”贝利尔嘴角含笑,眯起了眼睛。
“你!别打断我!”
“fe”
“我为我那天的失态感到很失望。我并没有忘记从天上跌落的感觉,我没有忘记那群天使对我的奚落!我也没有忘记我们两聚在一起的目的是什么。我明白了我们俩不能分裂,我们已经攻破了人间,天使已经将矛头对准了我们。”路西法盯着贝利尔,“他们恨不得我们俩就此刻分裂,好将我们逐一攻破,他们越想,我们越不能这样!”
“他只是一个取乐的人类罢了,没必要为他费心,我们的目的本就不在此处。”
“我不过是许久未见过这样有趣的人类罢了,不过是渐渐对他的身体产生了依赖,只有他才能抚慰我身体上的寂寞。”
“我很高兴,路西法,我的朋友!噢,我从未称你为我的朋友,因为你之前太蠢了,但是现在不同了!你不再是那个只余空空武力的蠢货,你或许拥有了思想?哈哈哈哈!”贝利尔甩开乔伊的头,迅速起身,双手攥紧,愉快地像个管弦乐队的指挥家一样挥舞。
“既然是这样,那这个人类或许还是有一分用处,不过他不需要有思想,你只需要乖巧地呆在我们的身旁,做好他分内的事情。”贝利尔狡黠的神情猝然露出。
贝利尔右手向内一翻,一瓶装着粉红液体的瓶子出现在贝利尔手中,一打开木头瓶塞“咕噜咕噜”冒着烟。
路西法平静地看着,那粉红的液体顺着喉管流下,溢出的液体似血液,布满那俊逸的脸庞,白腻的胸膛全是粉红的药剂,那截格外明显的黑白肌肤的界限十分诱人。
原本瘫软在地的乔伊被灌入药水后,那双紧闭的眼瞳缓缓睁开,那双眼睛像是泛着水珠的黑葡萄,浑身泛起一种诡异的红,双手无法忍耐似的向下伸去,却被贝利尔牢牢握住。
脆弱的乔伊在贝利尔手下动弹不得,只得哼哼唧唧,不断有呻吟从那张殷红的嘴中被唱出。
路西法神情专注地看着那样地乔伊,与以往不同的乔伊。
那双惑人的眸子混杂着不清明和欲望,那团名为欲望的火像是要吞噬在场的所有人。
“啊~哈啊~~放开我!啊!真的好痒~救救我!”乔伊奋力挣扎着,胡言乱语。
“嘘,安静点。”贝利尔单手把住乔伊的双手,再用另一只手挑起乔伊酡红的脸展示给路西法看,“喜欢吗?这样永远会乖巧的乔伊!喜欢吗!哈哈哈哈哈!”疯癫的笑声,配上过分上扬的嘴角,诡异极了。
乔伊以后都会这样了,这样的迷人,路西法不自觉地向前迈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