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家姿脸上带着笑容看向越青菱:“越老师,您看?”
越青菱只是淡淡看着卞家姿,旋即摇头:“不用,我准备好了。”
两个人之间颇为针锋相对的姿态,终于引起了房内其他人的注意。
编剧安知看了眼边上:“齐导?”
齐云生却只是微微摇头,示意安知继续看下去。
越青菱没有注意到齐导和安知之间的互动,她全身心放在了面前的试镜上。
即便被齐导提溜来作为搭戏的演员,好似已经内定她会被选中,越青菱也没有真的放松下来。
一个原本金尊玉贵的郡主,陡然遭遇家族危机,质问似乎要明哲保身逃走的情敌,却从情敌口中知道了一个足以动摇她立身之本的残酷真相。
临安郡主此时会是什么心态?
绝望?悲怆?怀疑?还是一如往常梗着脖子否认心里却不住动摇?
越青菱闭上眼,一点点将自己沉浸在临安郡主中。
时间好似过了许久,又好似不过是一瞬。
再次睁开眼时,她整个人都似乎变得更加高傲,更加矜贵,连姿势和眼神,甚至是下巴微微抬起的角度,眼尾轻扫的弧度,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她轻启朱唇:“让我猜猜,月禾表姐这个时候出府,是要做什么?”
说这话时,整个人就如正当空的烈阳一样,骄傲,绚丽,而这样的秾艳到极致的华美却像是踩在了世界上最危险的炸弹上。
旖旎和危险仅间隔一线,叫人仅仅是看一眼,都只觉心惊肉跳。
连原本有些担忧的安知都不由得一愣。
哪怕越青菱此时身上穿的还是现代的装束,但那一瞬间,竟叫安知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个秾丽到极致的临安郡主。
她微微倒抽了口凉气,整个人被越青菱身上迫人的气势逼的身体往后退了点,旋即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尴尬。
连安知都如此,更何况是正面对上了越青菱的卞家姿。
她几乎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
这小小的动作让齐导将原本百分百投注到越青菱身上的注意力分了一小部分在她身上。
“卞老师?怎么了?”
“没、没什么……”卞家姿磕磕巴巴回了一句,再凝神看向越青菱时,心里原本的轻视却不由消散,转而变成更多的忌惮。
这种忌惮和压力下,卞家姿原本对角色的理解开始动摇。
一个孤女,真的能对这样的郡主厉声斥责吗?
或许、或许,该是哭诉?该是请求?夹杂一点委屈?
在这样的动摇下,卞家姿说出了属于自己的第一句台词:“那么郡主呢?郡主在这里做什么?为了验证你皇帝舅舅的计划是否成功?还是为了堵死侯府最后一条生路?”
本该是嘲讽甚至是呵斥的语气,却在卞家姿动摇的心理状态下,变得委屈,甚至有些低声下气。
在安知和齐导的设想中,在这个阶段,表面上是郡主质问程月禾。
但在心理状态上,应该是程月禾占主导地位,对临安郡主的一次审判,间接将皇族对侯府的阴谋揭露在郡主面前,从而导致郡主心态上的转变。
而如今,即便是一样的台词,却呈现出了完全不一样的姿态。
并不是简单的一边倒。
事实上,如果是一边倒的话,那包括越青菱的表演也是不到位的。
齐导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场上正在继续表演的两个人。
越青菱就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不对一般,听到卞家姿的这声质问,脸色瞬间有些泛白,连瞳孔都仿佛有瞬间的猛缩,但却没有移开视线,只是固执地直视着对面的人。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我只问你一句,你现在出府,是不是要抛弃侯府!”
音量只大不小,仿佛如往常一般底气十足。
却靠着微微蜷缩的手指,瞳孔和脸色的变化,乃至是说话时语气的变化,生生让观众们察觉到了郡主色厉内荏之下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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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较用各种微表情丰满临安郡主这个人设的越青菱,卞家姿或者说她目前饰演的这个程月禾的人物就显得单薄许多。
事实上,她在越青菱的气势压制下,几乎只能按照最浅层的理解念出属于自己的台词。
于是,原本表面上柔弱实则内心刚强倔强,在这场夜半对峙中处于绝对统治地位的程月禾变成了自诉委屈的可怜人,完全没了这个角色该有的筋骨。
而越青菱的表现出乎众人意料的好。
她不仅将临安郡主表层的倔强高傲饰演了出来,还在短短几句台词中,将她深藏心底的忐忑不安,信仰的动摇坠落都演了出来。
于是,两个演员表演时的不和谐就凸显了出来。
这种矛盾随着双方台词不断对撞而更加清晰。
到了最后一段,卞家姿几乎是嘶吼道:“你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备受宠爱的郡主?你回头看看吧,看看你的宠爱背后到底有多少人的伤痛!到底让我们这些人承受了什么,让萧缙云乃至萧家到如今境地的,不正是背后宠爱你的那些人吗?!”
越青菱手攥紧了拳头,指甲在掌心刻下一道道月牙儿,有浅浅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