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珩的神情更加郑重。
是个人都能体会到这四个字的分量。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不是外人一句两句话能宽慰的。
“老先生节哀……”
“嗐，没事。那都好多年前的事儿了，而且我闺女还是为了救人呢！”老爷子语气颇为自豪，又轻轻拍了拍自己坐着的头等舱椅子，“这飞机还是我闺女救下来的那个小子给我买的，说是现在工作了，要连着我闺女的份一起孝敬我，你说说这孩子……”
陆清珩明显就感觉到，自己这一问，老爷子整个人都更加放松了，也更加亲近他了一点。
连身体都恨不得侧到他的座位上来。
两个座位中间不算短的一道走廊，老爷子就跟没看见一样。
老爷子嘴上说着没事，但说到自己闺女时，眼中依然闪烁着泪光。
只是强忍住了。
说起那个被他闺女救下的小子如今的境况，又是实打实的欣慰。
陆清珩当时心中有些复杂。
他当初能答应和越青菱的婚约，自然是私下查过她的近况。
但出于尊重个人隐私，也就只查了个大面上的东西。
越青菱还有个基金会，这件事他也只是在处理张潇旗时，偶然听说，却也没有仔细询问。
如今猛然知道，他心中也更加触动。
老爷子没过多介绍自己的身份背景，只是凑上前问道：“我看新闻上说小青菱不在江州？你怎么没和她在一处啊？”
老爷子的想法很简单。
新婚夫妻竟然都没有蜜月么？不会想着天天待在一处么？
陆清珩苦笑了一下：“我这便是要去找她的，只是……”他长叹一声，在老爷子关心的眼神中，终于道出了自己内心的焦虑，“我也不知道贸贸然过去，会不会影响她。”
陆清珩声音轻缓，眼神放远：“老先生你不知道，她这个人很看重自己的事业，除了最早的时候，她那时候势单力孤，还需要我的一部分支持。在她逐渐站稳脚跟后，她几乎就将自己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事业上。”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她这个人，嘴硬心软。说什么就喜欢躺平，不喜欢工作。还总是说让我努力工作，带她躺赢。但她对演员这份工作却有异常的坚持，也有很高的要求。她觉得自己做不到极致就主动退出，半点不会心疼这份工作后的好片酬。”
平时这些话，他没跟任何人说过。
事实上，他早在越青菱决定半退圈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她嘴硬下的，对演员业务能力的坚持。
他想起《登雀枝》刚播的时候，越青菱的演技就上过热搜。
那是一个对比视频。
一个博主将同年龄段的女演员表演片段剪辑出来作对比。
哪怕是陆清珩这样一年都看不了一部剧的外行人，都能明显感觉到，几个人表演层次的不同。
有些“演员”甚至能做到，台词是配音的，武戏用武替，写字做菜有手替，跑步时有跑替，跳水有水替，甚至连拍个洗澡的后背戏，都有后背替。
更过分的是，这些替身镜头在正面里根本就没有剪辑干净。
观众对哪些地方用了替身，几乎都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八个同年龄段的小花中，陆清珩只觉得有两个能和《登雀枝》中的越青菱相提并论。
也只是相提并论，根本没到大幅度超过的地步。
甚至，以陆清珩有些偏心的眼光来看，越青菱的表现反而更加自然。
称得其他人反而有了些表演痕迹。
陆清珩到现在都记得，在拍摄这部剧时，他连续几个月都能在她身上看到各种青紫和擦伤。
他给她擦药时，她也每次都诉苦说着剧组的生活多不是人过的。
但等他提及要不要不拍的时候，她又每次都断然拒绝，还捧着脸念叨：“我可不是能半路放弃的人！”
这话说完，又一下颓下去：“万事开头难，中间难，结尾也难。”
随后就是经典的搓着陆清珩的脸念叨他：“你可要努力啊，等你成了首富那天，我就再也不用努力了。”
但说着这样话的越青菱，却心甘情愿为了一部戏，千里迢迢跑到伊尔番沙漠那样的地方，体验着很多演员根本不愿体验的事情。
恰恰如此，陆清珩更加不敢轻忽。
他苦笑了一下：“可能我这次，还会被她嫌弃呢。”
话音刚落，老爷子就一下反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怎么？”
老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陆清珩，直把他看的不知所以然，才缓缓开口：“你爱上她了。”
咚！
就像是一块石头猛地撞进一汪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