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旸听说虞擎悠和曲意分手已经是三个月后的事。
在微博超话刷到这条消息时,他正在陪小侄女烤抹茶开心果曲奇。他目光游离地,在侄女提醒声下,用没戴烘焙手套的手伸向托盘。
“嘶。”他蓦然醒神,甩了甩手,走到一旁水龙头下冲凉。
他原以为做梦似的那个夜晚随时间已经从他脑海中淡忘,但得知daddy再次单身时,还是不可控地回放老电影一般记起daddy的每一帧动作和话语的每个字。
“叔叔好笨。”鼻尖沾着抹茶粉的小姑娘跳下小熊板凳,趿拉着鞋从冰箱拿出一支雪糕,放到谢旸被烫伤的指尖。
小姑娘叫谢然棠,谢曦与她那位入赘到谢家的丈夫的爱情结晶。
“谢谢公主,”谢旸随意冰了冰手指,便将雪糕叼嘴里,他被甜得直皱眉,“小公主,去帮叔叔拿五个小罐子过来好吗?”
“六个。”棠棠边哒哒跑,边说。
谢旸蹲下身接过曲奇罐,感兴趣刮刮女孩鼻梁:“交新朋友了?”
棠棠摇头:“是给李尧澈的啦。”
谢旸:“我记得有个小公主前两天说过,再也不会和他一起玩。”
棠棠“唔”一声,又理所当然道:“他之前在扮家家酒总是要当我的女儿,我才不和他玩。想偷懒就做小狗啊,我还这么年轻,有个女儿多显老啊。”
一个五岁小孩和年轻一词扯上关系,令谢旸颇忍俊不禁:“嗯。”
“所以他现在当我妻子,我就可以和他做朋友。”她回味了一下自己的话,肯定点头。
谢旸若有所思。
“大宝贝儿们忙完了吗,”声音伴随着脚步声自楼下向上传打断这对叔侄的互动,“饭好了哦,有棠棠最喜欢的莲藕酿虾滑。”
棠棠立刻回应:“来了妈咪!”
“小公主先去吃饭,”谢旸见棠棠望眼欲穿的模样,笑笑,“叔叔装好曲奇就下去。”
随着小朋友兴高采烈下楼声,谢旸见姐姐一步步走向他,对他轻弯了下眼眸。
或许是血缘关系的缘故,谢旸不由自主也笑了。
“怎么愁眉苦脸的,又是爸妈让你找我的?”他在她手心放了块曲奇,用她幼时安慰他的方式安慰她。
谢旸对虞擎悠不说假话。
他说他会成长,那就一定会成为一个有能力对自己感情负责,也有能力维持感情的人。
在这几年,他一步步把未对他设防的父亲的权利逐渐架空。并在前几日家庭聚会时,他拿着大大小小的合同,轻飘飘甩到小舅舅眼前,笑眯眯威胁他要么彻底离开daddy的世界,要么等着他公司申请破产。
谢曦接过曲奇,叹口气,指揉了揉脸:“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你们之间的事我没法掺和,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他们年纪大,难免固执些,有什么事咱们一家人说开就好。”
她自认自己没父母和弟弟那么聪明。她儿时活在父母羽翼下,成年后活在弟弟保护下,每天最头疼的事不过是纠结首饰或包的款式。只要她把任何烦恼说给父母或弟弟听,他们会帮她处理一切在她看来无法解决的难题。
她舍不得他们任何一个人伤心难过。
可世上没什么是十全十美的,许多事情也不能单纯依靠时间解决。
爱情是,亲情也是。
作为快奔三的人,被七大姑八大姨催婚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但虞擎悠没预料到,他开明的父母竟然有天也会给他安排相亲对象。
“你张阿姨介绍的,”母亲说,“长得挺端正,人很耐心。”
虞擎悠想起前年,了解他轻微颜控属性的姑姑为他介绍那位“很有明星相,特有范,像贾玲”的壮0,没控制住表情管理,唇角抽了抽。
“不和你聊了哈乖宝,妈和张阿姨吃饭呢,我把那小孩微信推你,你们聊聊天,合适的话约个饭发展试试。”
虞擎悠没有相亲的打算,但在退出聊天框前,他瞥见母亲向她推荐的联系人昵称,顿了顿,回了ok。
法餐厅。
谢旸在服务生接待下,落座在提前预订好的靠窗位置。他本在倾听服务员介绍菜单,但随窗外的一阵笑,他视线不知不觉被那景色吸引。
其实那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情景。一对青年情侣牵手走在路上,男生给女生买一小束玫瑰,女生开心地踮起脚,旁若无人吻吻男生脸颊。
“抱歉,”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听到昼思夜想的声音,他猝然回神,“路上堵车。”
谢旸将目光移到虞擎悠身上。
他这是第一次看daddy穿西装,轻易被他西装暴徒的模样蛊到:“抱歉,是我来早了。”
虞擎悠颔首:“你似乎总在道歉。”
他没给谢旸解释,或者说狡辩的机会,伸手接过菜单。在和服务员沟通后,他先点上几道在这家店他有记忆点的菜品,又根据服务员的推荐,加上符合两人口味的特色菜。
服务员走后,他看向谢旸,挺意外一直怂得不行的狗是怎么鼓起勇气又如何通过他父母朋友的门路搞这一套的:“和我相亲?”
小乐队演奏起谢旸提前点好的歌曲,将环境点缀出浪漫和温馨感。
“是,”在侍酒师为daddy试完酒后,他抬手接过红酒瓶,亲自为daddy倒上酒,他说,“您说不需要狗,所以我想当您的爱人。”
虞擎悠一手支着下颌,一手扯着谢旸的领带,逼迫谢旸贴近他,轻声蛊惑道:“这样。”
“那要是我喜欢的是别人呢,谢旸?”
再正常不过一句问话,由虞擎悠淡声问出,沉重到令谢旸呼吸一窒。
谢旸嗓音沙哑地说着剜心话:“那我祝福您。”
那晚过后,他反思很多。他可以犯贱,但总不能让daddy背上出轨的骂名。
“我还没有结婚的打算,”虞擎悠平静松开对谢旸的桎梏,“接受这次相亲,是因为有些话趁着这次机会说开,对咱们都好。”
在谢旸看来,只要不是daddy爱上别人,那任何消息都不算坏消息。
他说:“我很高兴您能和我讲这些。”
“只要您不反感,我会像之前那样一直陪在您身边,直到您不需要我为止。”
“您能赏给我这个机会吗?”
第一首音乐戛然而止。
听到第二首曲子的前调,正用面包沾酱汁的虞擎悠似有所察,看向不远处的乐班。
他收回视线,审视着眼下这跳跃六年依旧满是深情满是他的一双眼,笑了。
“谢旸。”
谢旸看着虞擎悠微上扬的唇角,突然觉得答案是怎样都不重要了。
他不会贪心的,只要daddy开心就好。
无论是以爱人是以陌生人,是以何种姿态,他都拥有能力也有自信可以照顾他一辈子。
“是。”
“下次见面,我会带花。”
1声纹纹身
温佳琪十分满意在骨科科室的见习生活。
报道后,老师在了解她对见习的真实想法后便照她期望打发她每天去示教室学习。
“昨天我还第一次进了手术室!”她和闺蜜唠嗑,“嗯…离手术台太远了什么都没看到…但好歹进过手术室,我也算见过大风浪的人了…”
“而且我才知道原来医生能纹身,我老师的纹身贼酷…漏漏漏他很帅的…e可以说的吗,他是yooyy…”
电话那边传来闺蜜的尖叫声。
“其实开始我挺想确认一下的。但他都把账号注销了,贸然打扰他不太好,”温佳琪玩着手指,“哎对,他真的好会,你知道声纹纹身吗?他右手腕有个海浪设计的声波纹身,我看到的时候真的好奇死他纹的什么了,但微信扫不出来…”
“skotion?好嘞我这就下一个。”
“卧槽你不懂!你不懂一个外科医生把纹身纹到手腕什么概念,啊我死了…”
翌日,温佳琪在老师动手术时,打开app,偷偷摸摸扫描上老师的手腕。
会是什么呢…
我爱你?希望你天天开心?
几秒钟的缓冲后,她听到蓝牙耳机传来的温和磁性的男音。
[我是您一辈子的狗]
牛逼,把这纹身上,这很yooyy。
作为总助,起初,季莱一直很欣赏她的事业批上司,认为他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但谁能告诉她,那个曾经逼近四十度高烧依旧面不改色开会的男人为什么婚后成了个恋爱脑夫奴啊?
一天,她尽职向上司汇报工作,余光注意到上司颈处的声纹,内心无语吐槽:看到了,动作别夸张了哥我真的看到了。
她微笑:“谢总,您新纹身好酷。”
她被按头吃了一碗狗粮。
夜间,季莱恶狠狠扫上图库相片中的纹身,心中也挺好奇能把上司吃的死死的男人究竟会说点什么。
她听到极淡的一个嗯字。
“??”听岔了?
季莱再次点开音频。
嗯,的确是嗯。
什么玩意啊?
真受够了,这娇夫脑的世界。
2检讨书
在e国留学的宋叶在春假飞到b市时,同表哥约了晚餐。
他因留学错过虞擎悠的婚礼。因此在见到谢旸时,他首先对上号的不是表哥爱人,而是那位和职业赛车手一起玩车,懒懒吸着烟一脸生人勿近的谢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