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亚拧起眉,他趁着这段时间靠近路德了一些,轻轻握住他的手腕,之后猛的发力,将他结结实实地压在了身下,又极为迅速地将路德腰间的剑甩到一边。
“你——”
怀亚没有等他说完,他用手迅速蹭了下腰间的金属扣环的棱角,之后将渗着血的手腕递到了路德嘴边。
这个姿势无疑是现在他能选择的最好的方案,他能够保证路德手里没有武器,也能最大限度地限制路德的行动,至少这样他随时都有能力阻止路德。
路德似乎对怀亚的举动有些难以置信,他愣了一下,随即咬紧牙挣扎起来,但随着怀亚压制他的时间越来越久,路德终于将唇贴上了他的手腕。
舌尖舔过伤口的触觉几乎让怀亚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轻嘶了一声,微微捏紧拳。
路德本能地抓住怀亚的手腕,吮吸起嘴边的血液,他用舌尖将豁口两侧的皮肉剥离开,扫过伤口的内侧,一次次吞咽起来。他的瞳孔发亮,舔舐的动作也越加急躁,像是病态地渴求着血液。
一般来说血族的唾液能够麻醉猎物,也能让伤口自愈得更慢,但路德似乎没有这样的能力,只是一会儿过去,伤口就只是还有些渗血。
不过大概是由于汲取到了需要的血液,路德明显比之前清醒多了,他几乎立刻就想挣开,但怀亚眼看着他仍然泛红的瞳孔,毫不犹豫地将膝盖抵在他的胸口压了下去。
“清醒点了?”
被问住的路德几乎气急地哽住,“你不应该这么鲁莽,如果我——”
嗯,看样子清醒了。
“路德,”怀亚抽出手臂,一反平素温和的样子,脸色十分严肃,“如果你清醒一些了就来回答我的问题,你的至亲里有血族吗?”
路德被怀亚的样子整得一愣,随即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我的祖父是血族的旁系。”
“这种情况你之前遇到过吗?”
“没有。”
怀亚抿了抿唇:“我是你取食的第一个人?”
“我并不想这么做的,”路德忍不住制止道,但他随后又沉默下来,叹了口气,“抱歉,是我没控制好自己。”
怀亚抿了抿唇,脸色不太好看。
血族第一次的确会比平时进食所需的血液更多,过去他接手的血族案件里,犯人十有八九都是那些初次开始狩猎人类的未成年吸血鬼。
但血族第一次进食也是在十五六岁,路德可是明显不止十五六了,面对超龄血族,怀亚也不知道他的进食量和他背过的标准量比起来有多大差别。
“呃…你可以先松开我吗?”路德担忧地拧起眉,试探地询问道,“我先帮你包扎一下伤口吧。”
但怀亚思索了一下,仍然摇了摇头:“恐怕不行。”
他叹了口气,将领子向下压了压,露出了一截颈项。
“别开玩笑了。”路德眉头紧蹙,脸色十分不好看,“放开我。”
“血族第一次进食需要的血液不少,你总不能在主城里失控。”怀亚摇了摇头,“城里的情况比现在复杂,到时候我就不一定有机会阻止你了。”
“那也不行,这太危险了。”
“唔,那你可以考虑花钱买。”怀亚轻笑一声,冲着路德眨了眨眼,“我还挺缺钱的。”
路德板起脸:“你还要继续和我开玩笑吗?”
“好吧,我错了。”怀亚认错的态度非常诚恳,他老老实实地道歉,但依然死不悔改,“但你总不能这样回城里,如果你真的袭击了哪个无辜的路人,我和奥文就要去监狱里看你了。”
“…我能控制。”
怀亚闻言举起了自己的胳膊,露出了那条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
“…还是不行,离职也是我自己的事。”路德看着怀亚手腕上的伤口,明显有些心虚,声音也越来越小,“你别乱来。”
“但人们会失去一位称职的骑士团长,”怀亚叹了口气,“更何况我是成年男人,也有把握牵制住你,没人比我合适了。”
路德看样子还想挣扎一下:“如果我失去理智,你也可能会出事,我宁愿自己被扔进大牢。”
“这不一样,”怀亚摇了摇头,打断了路德,“血族第一次进食量不会只有这么少,更何况既然你已经继承了血族的血统,你对血液的需求只会越来越大。”
而且并不止这些,路德不可能在二十六七岁才表现出血族的特性,这里一定有什么诱因,加之恶魔这些天也没有出现,让他不得不警觉起来。
不管怎么样,也许他才是带来麻烦的那个人,他需要在保证路德的前提下,了解一下这件事的始末。
出乎意料的,路德没有说话,他咬紧牙,一言不发地偏过头。看出路德的瞳孔有些泛黯,怀亚下意识头疼地拧紧眉。
“我们也不要浪费时间了,时间越久只会更难克制,”路德一副死不妥协的样子,怀亚也只要将语气放重了些,虽然他并不想在这种事上和路德吵上一架,但如果情况紧急,他也不是不能暴力执法,“我可以保证自己有把握制止你,况且你现在还有理智,血族的唾液也有麻醉的效果,我不会太难受。”
路德正视怀亚的眼睛,勉强笑了下:“你真的觉得自己打得过我吗?”
“至少可以试试。”怀亚无奈地耸耸肩,“毕竟你和我都没打算退步。”
“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
“失血对于成年人来说应该并不太严重,你如果愧疚也可以考虑帮我做饭。”
怀亚说着松开路德,站起身来,给了路德一个几乎没什么实际效益的选择权:“比起之后面对没有理智的你,我认为现在的情况更好掌握,或者你认为你撑得到回到城里。”
“……”
一番纠结之后,路德极为勉强地点了点头。
“但你一定要靠在树上吗?”
“站着比较方便反击。”怀亚敲了敲腰边的匕首柄,诚恳地眨了眨眼,“而且你比我高,这样仰着头没那么累。”
“……好吧。”
路德贴近怀亚颈侧时,怀亚仍然不适地绷紧了脊背,他试着放松下来,路德也试着让自己不那么紧张,他试着去轻轻咬了几下,但大概是过于小心没太用力,于是就在这种微妙的等待中,怀亚笑出声了。
“抱歉…”怀亚扶住额头,对自己打破气氛的行为表示了歉意,“有点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