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学得有模有样，丝毫不因为自己备受器重成为了青阳州悬镜使而忘记长幼尊卑。
他心中清楚，这一切除了力量以外都是徒有其表的虚名。
而若是比起这些名头，面前身穿黑衣的低调老头一定比自己强得多。
“诸位都是同僚，在一个地方当差办事，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过是先来了几年而已，不必如此客气。”
盘老说起话来有些慢，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好似是游龙闭目养神，随时睁眼可杀人。
他三人中，怀有白蛟神瞳的顾长安感触最深。
如幼龙见老龙，在其心间，奇妙滋味荡漾开来。
“盘老自谦了，当初镇抚使大人告知我的时候，我也未曾想到竟会是您老人家亲自出山，为长安护道。”
沈悼小意道，保持着小辈在长者面前的拘谨。
“人老了，临死前总想干点轰轰烈烈的大事，等了好多年没等到。如今等到了，你说，送一条幼龙出渊，算不算是件大事？”
盘老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看向李小草与沈悼二人，充满了无形的威压。
这话若是放在随意一处地方，随意一人口中说出来，那都是可以构成谋反的杀头大罪！
可是面前说出这话的人却是属于整个悬镜司系统中最为老派的一脉之一，闻者自然只能充耳不闻。
“想当初千机还在世，临死之前的一句预言，就给整个大燕埋下了整整数十年的心头病，时常隐隐作痛。现如今，我却开始怀疑病的是这大燕，还是左右着这偌大王朝的那群尸位素餐之辈！”
盘老眼神突然犀利，这一番话如平地惊雷，便是历来在悬镜司吊儿郎当的李小草此刻也不敢出言附和，亦或反对。只能低着头数地上青草上结了多少露珠……
“盘老，过几日，悬镜使便要入京城了。”
沈悼瞅准机会插话道。
他可不确定对方若是再说下去，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最主要的是那说者不留心，他们这一群听者却莫名觉得胆战心惊。
悬镜司是令天底下所有修行之人都惧怕的皇家鹰犬，可其中却也不是铁板一块，谁知道现在周围是否有别人安插的人手，记录下这一番话，随意酿造一番，接下来要与之为敌可是整个王朝！
“入京城？进那个天下趋之若鹜的大牢笼做什么？进了有多少人想着逃出来，别把这小子往火坑里送。”
“真龙所召，难违。”
沈悼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盘老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咧嘴一笑。
百十年来未曾见他露出如此笑容，像是个老小孩。
他夸张地作了几个口型，沈悼看懂了，却只能装作看不懂扭头去找顾长安搭话。
李小草则低头继续数着露珠，他觉得自己刚才似乎数错了。
盘老当时说……
“真龙非龙。”
突生异变
去京城的时间是在几日之后，顾长安还有时间安排自己走后需要交接的事宜。
因为并不知道具体需要去多少日子，一切还是处理得妥善一些较好。
“本来这些事情都应当是镇抚使大人跟你讲，但是既然来了，我直接与你透个底也无妨。”
沈悼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枚琉璃玉片递给顾长安。
那玉片只有薄薄一层，但是其中却有流光溢彩，通体泛光，在黑夜之中犹如一片璀璨星辰。
“此物名为通宝琉璃，乃是悬镜司特意为神体所打造的身份象征。”
“每一枚通宝琉璃皆是不同，会是匠造师根据神体特质所打造，独一无二。”
“原本是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成工期，但是考虑到你即将入京，咱悬镜司的神体种子可不能落了面子，该有的仪仗还是需要的。”
顾长安接过玉片，刚入手就感觉到了温润的触感，似乎天地灵气都在缓缓的融入其中，周遭环境也变得通明了些。
通宝琉璃绝非浪得虚名，对于修士来说不仅是绝佳的修身法器，更可以洗涤心灵，净化周遭灵气。
再加上顾长安星辰神体的特性，这件宝玉在锻造之时还曾特意添加过些许星辰碎片，每日可吸引星辰之辉，对神体来说也颇有增益，实属难得佳品。
“京城居，大不易。那一座做工繁琐的牢笼里面也有不少的稀奇事物，你小子到里面多多见见世面也有好处，只是别停留太长时间，我怕你永远留在那里。”
盘老不太支持让顾长安去京城，可是先前镇抚使已经三番两次拒绝了京城的邀请，这一次是皇帝亲自下的圣旨，无论如何也没法忤逆。
虽然不知道背后是谁煽风点火，让当朝天子会注意到那么一位小小的悬镜使，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小子明白。”
对于盘老的话，顾长安还是很上心的。
正所谓人老成精，大燕王朝内的一些隐秘事情还真就只有这些江湖中的老人知道，多听他们指导两句便可少走一大段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