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茹不争气的眼泪又无休止的流了下来。
对朋友的背叛令她很不好受。
哪怕那个所谓的朋友曾经想杀了她,哪怕相识不过三日……
柳千殷就这样看着眼前这一幕发生,原本想出声阻拦,可不知脑海中想到了些什么,又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而顾长安也从茹茹带着哭腔的讲述中,断断续续地得知道整个事情的经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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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图一痛快
距京城之地最近一州乃是霖云州,地大物博,雨水丰沛,位于甬江之南面,故又称江南。
江南春雨冬雪不曾缺过半点,土壤肥沃,粮食充足,又大兴商道,其富饶程度,仅次京城。
遂天下有名言传,纵其贵,其贵不过京都;纵其盛,其盛难媲江南。
而那柳千殷口中所言的小乞丐,便是在江南相遇。
他二人原是向广阳郡的方向前进,可是半道上茹茹却说不行投奔阿姑家,想跟着师父快意天下。
而恰好柳千殷也并非真正的悬镜司主事,不过是假冒了悬镜司的身份,其真实身份乃是一介不喜世俗约束的江湖游侠。
假冒的初衷,便是这段时间悬镜司严抓天外来客。他本想在这此动乱中捞上一笔横财,可是后来发现那些青阳州的所谓天外来客实在太穷。
哪怕是运气稍好,天赋稍高一些的,也不过堪堪肉身境,哪里有什么家底。
其他的州府又并不如此严格,想要从乱中谋利,无疑是痴人说梦。恐怕自己不过几天就要被捉到悬镜司的牢房内吃牢饭。
恰好青阳州无利,且如今身旁还多了张嗷嗷待哺的小嘴,自然要找寻一些来财的营生。
欲谋财,那自然是天底下哪里多金去哪里。
于是江南,便名正言顺地入了柳千殷的目标名单中。
可谁曾知晓,才入江南三日,竟遇到如此人心至毒的事。
……
暖阳当空,江南独有的千叶柳是四季常青的,对湖梳妆,枝条摆摆。
青天白日下的大街小巷人流拥挤,路边的小摊商贩一声声吆喝此起彼伏,带着人间的韵律。
酒楼外的幡子随风而动,怡红楼的姑娘红裙绿袄,一派烟火气惹人迷醉。
而年轻的师徒两个伴随人流大潮而走,显得有些迷茫。
“师父,你的本领不差,为什么不愿意去找些活计?”
小姑娘念念叨问道。
“你师父一身好本领,哪里是给人当差的份,还要听人吩咐,这我可受不了。”
柳千殷说道,顺手买了两支糖葫芦。
一支叼在嘴里,一支用来堵住身旁这喋喋不休的丫头的嘴。
身为游侠,自当有游侠的骨气与坚持。
天底下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没有自由。
所以纵然最上口口声声羡慕那些公差老爷,可实际上柳千殷与其却是彼此之间嫌弃。
“许久以前曾听爹爹讲起过江南如何富饶,可不曾想这再富饶的地方也有小乞儿。”
茹茹年岁毕竟小,再加上曾经家底殷实,所受的教育教她何为大户人家的同情怜悯与感恩世俗。
这是骨子里的修养。也是一眼便可区分出富贵人家与普通百姓的气质。
寻常百姓孩子这般大小,心中想的不过是颗糖葫芦的滋味,哪能体会到那些临街乞讨的小乞儿是多么不幸。
对他们而言,与其去感同身受旁人生活的苦楚,不如去品尝一颗糖的滋味咸淡。
柳千殷也最是受不了这种无端的怜悯同情,若是他人便也罢,可这让却是自己新收的小徒儿。
八九岁的小丫头片子,又是大家闺秀,不是那么些野丫头假小子,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好好讲道理。
况且那么一个可怜可爱的孩子,哪里舍得对她面露凶相?
“这江南富饶不假,可是你知道天底下最是难医的病症为何?乃是穷病!就是那一身破麻衣,令人颓靡不堪的病,无药可医!”
“那些悬壶济世的大神医医不了,江南的富庶医不了,朝廷的文臣武将也医不了……”
“这病自大燕所存伊始便有,他们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都管不了,你个小丫头子在这瞎操什么心?”
柳千殷好一番说教,说得口焦舌燥,却唯独没有把忧心忡忡的茹茹说动。
一看后者这般脸色,便知晓先前的那一番说教,她是半个字也未听进去。
无奈叹息一声,柳千殷从怀中取来一个钱袋,颇为吝啬地倒出几枚铜钱,递给茹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