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每一次他杀人,她便被派来清洗现场。
久而久之,他成了她唯一的客人。
二人之间的关系也逐渐由陌生变成了默契。
小女子不知道他这回杀的人是谁,但是毛巾跟水桶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只需要下去把血迹一冲,尸体他会带走。
那毛巾是用来擦汗的,干完活之后总得休息一下吧?所以她还准备好了一份凉茶,不苦。
他常说人生太苦,不喜吃苦。
好,这回下面的人总算动手了,可是这一次的情况好像不太一样。
青年手中的短刀紧握,身形如鬼魅,刀尖如毒牙,像是一条毒蟒,随时伺机吞吃了顾长安。
后者面色不改,长刀入手,直接一刀,刀势劈下!
那青年瞬间被击飞,砸在马车上面,晃荡不已。
虽然很快爬起来,但嘴角的血迹还是掩盖不住。
“国师是跟你有仇还是怎么样?为什么派你来送死呢?”
顾长安一步步靠近,面前的青年一脸凝重,再没有了先前吊儿郎当的模样。
“国师说要让你死。”
“但是他明知道你杀不了我。”
“我现在也知道了……”
青楼上的女子直勾勾看着地上那两个人,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好像情况不如从前那样。
对面被杀的人好像要反过来杀他。
女子有些紧张。
但是曾经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
有一次要杀的人竟然在暗中藏着好几位刺客护卫。
那一战可谓是狼狈至极,青年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皮肉,甚至连右手的手骨都被打碎了。
只不过还好有一只左手,就是靠它,青年割断了最后一个敌人的气管。
最后尸体实在没力气料理了,是那女子忍着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一具一具的替他搬上马车。
这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却也不算短。
彼此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发展到儿女情长,更像是两只在京城之中的蝼蚁,彼此之间依偎在一起,换得一些温暖。
女子还在幻想着青年突然暴起,将那人直接一刀给斩断喉咙。
可是情况并不如她所愿。
青年没有暴起,还是被打得浑身是伤,甚至握住短刀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你是战书,不是杀手。”
顾长安道。
他想明白了,可是青年没有。
后者过惯了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也有了随时面对死亡的觉悟。
可是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死在这里,作为他主场的屠戮场。
最主要的是……
他知道在旁边的这高楼之上有一双小小的眼睛会盯着这场战斗,作为这战场唯一的旁观者。
青年也知道自己可以死,也死不足惜。
在京城之中死了一个马夫,并不比踩死一只蚂蚁事大。
“你叫什么名字?你死之后,如果没人跟你立碑,我可以叫我的手下好好把你安葬。”
顾长安道。
说到底都是一些可怜人,但是这种为人刀剑的可怜人,还是死了比较可爱。
“不用……有人替我立碑。”
青年用一点力气,抬头看一眼青楼之上,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却莫名感受到了心安。
“这样也好。其实你作为一封战书,无论我是否杀你,你都已经算是完成了目的,只不过不喜欢别人想杀我之后还可以活着。”
“人总是要为自己做出的某些选择,而付出代价,不是吗?”
顾长安说着,身旁的真气淋漓尽致地展现,给予了青年最后一丝绝望。
若是早知如此……
青年想了一半,有些无力的停止了自己的想法。
即便是早知如此,他也不得不如那扑火的飞蛾一般冲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