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弗内斯往东十五英里的拉文克劳河原,从村子往东通往悬崖的小路,路口有一棵几百年之久的金链树。树下这两座无名的墓碑,底下安葬着她被黑巫师杀害的父母。
和小天狼星离开隐居藏身之地的那个清晨,她还记得,他们在父母的墓前遇见了曾经的邻居。神志不清的老头用粗糙的手掌拂去墓碑上的落灰和残叶,哽咽地低声嘟囔着自责和愧疚的忏悔之语。
那时她想,这不对。
这份痛苦不应当继续扩散了。善良的人也不该再经受折磨。那么多不该死去的人都死去了,难道活着的人还要永远生活在恐惧和悲伤之中吗?
这不对。
在残存的幻觉中,伊薇特听到自己小声说:“我们必须得阻止伏地魔。”
于是泡沫“噗”地破碎了。
包裹着她的茧也开始瓦解崩塌。
她与世界之间的那层隔膜逐渐消散,伊薇特感到自己在此之前都被严密保护着的内核被曝露出来,直面着真实而残酷的无边恶意。牢不可破誓言燃烧殆尽,小天狼星的残存气息化为最后一抹捉不住的风,悄然从指间流走。
在足以烧焦灵魂的痛楚中,她终于彻底从夺魂咒中清醒过来。
……
必须要阻止伏地魔。
要想阻止伏地魔,就必须在这里保住哈利·波特。
不是为了这男孩英勇牺牲的父母,不是为了替小天狼星完成夙愿,甚至也不是为了自己的仇恨——只是因为,她和小天狼星所饱尝的这份痛苦,绝不应再继续扩散、持续下去了。
伊薇特伸出手,指尖碰到了小天狼星留下的魔杖。
没人去理会那根已失去主人的魔杖,就像没人理会已彻底丧失用处的她和小天狼星。
她的手颤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魔杖,更别说抬起手臂施放咒语。如有实质般的痛楚附着在她的大脑、心脏和灵魂的所有角落,无力感像是摆脱不掉的黑泥,使她每一次肌理的牵动都变得格外沉重而艰难。
但她仍设法缓慢地、轻手轻脚地靠着砖墙站起来,没有惊动伏地魔和贝拉特里克斯。
她握紧了小天狼星的魔杖,睁大小天狼星分享给她的那只眼睛,用力到眼眶都开始发酸发胀——她在等待一个时机。
眼窝灼烧着,神经深处传来不断绝的尖锐疼痛。泪水不由自主地溢出来,血一样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