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不斜视地路过空荡荡的卧室,迈进书房,径直走向书柜。
他其实时常会翻看妻子留下来的书,尽管其中大部分都十分难懂。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书柜里书籍的排列方式仍和伊薇特在的时候没什么差别——格雷琴·夏普夫人的诗集总是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柜子里除了书,还摆着一台被保养得很好的古董六分仪,和一台早就旧了却仍旧运转着的月球仪。月球仪边上放着一个用金丝和红宝石点缀的名贵画框,画布已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依稀能看出当中闭着眼的俊美人像。
小天狼星拉开书柜下最底层的抽屉,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沉重的木匣。
里面装着的十二个记忆球随着他的动作在木匣里滚来滚去,发出沉闷的骨碌声。他伸手进去随便摸了一个出来,看也不看上面的标签,就往地板上一砸。
水晶球哗啦一声碎裂开,从中溢出泛着珍珠光泽的乳白雾气,很快就将这间书房和站在其中的小天狼星完全吞没了。
白雾消散之后,小天狼星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两座墓碑前。
这是伊芙父母的墓碑。碑上还没被刻上字,利奥波德的墓碑也尚未被迁过来。这两座墓碑孤零零伫立在金链树下——这是在战争结束之前的某个冬日午后,他和伊芙去看望她的父母时的一段记忆。
这段记忆和伊芙留下的其他记忆一样,他在战争结束后的十几年中已经反复看了无数次,早已对所有可能出现的场景都烂熟于心。
他因此并不去看周围广袤的原野,也不去看阴沉飘雪的天空。他只是盯着面前伊芙的背影,在原地发了会儿呆,才慢慢走上前去,站在过去的自己所站着的位置,和过去的伊芙并肩而立,转头看向她的侧脸。
伊薇特没看他。
她仰着头看天。看飞鸟。看泡沫四溢的海浪。看头顶挂着霜的银白枯枝。看从铅灰低垂的云间飘落的细小雪花。
最后她低下头,长久地凝视着父母的墓碑。
从悬崖汹涌而来的海风裹挟着碎雪,如浪涛般将她吞没,她站在翻卷的雪浪之中,神情并不悲伤,反而超脱、自由。
她开口时念出一句悼词,声音很低,宛若喃喃自语——
“不要站在我的坟前哭泣。”
—noral endg【雪浪的终音】—
do not stand at y grave and weep,
不要站在我的坟前哭泣,
i a not there i do not sleep
我不在那里。我不会睡去。
i a a thoand ds that blow,
我在千缕吹拂的风里,
i a the ftly fallg snow
我是轻柔降下的雪。
i a the ntle showers of ra,
我是温和的阵雨,
i a the fields of ripeng gra
我是谷物成熟着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