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于向后稍仰,低声说:“我又不是发烧了。”黎洛仍是摸上去:“今晚风大,吹久了容易着凉。”“我还没弱到那个地步。”“以防万一。”她的手背是凉的,但不冷。宋祁于几岁大时才有这待遇,只有宋老太会做这些,现在换了一个人,宋祁于浑身都不自在,可又不至于像起初那样排斥了。习惯性抓起身下的床单,弄出很浅的褶皱。宋祁于面对黎洛,全部身形都显露在柔白底下。“明早还是我送你去附中,记得等我,别自己先走了。”“你不是九点才上班?”“可以早点过去,反正在家也是闲着。”“不用你送。”黎洛说:“明天我爸不去学校,要到隔壁市开交流会,他不跟你一起了。”宋祁于:“我知道。”反对无效,黎洛一贯说一不二,定下了的事就不会改变。到了门口,帮忙把门半掩着。黎洛嘱咐:“早些睡,不要熬夜。”宋祁于靠在床头,看着她出去。不多时,隔壁房间的关门响动传来,咔嗒一下。近来的气候潮湿,透明落地窗上全是水。宋祁于起身,上前将黎洛漏掉的窗帘也合拢,无疑触到那些水渍,冷不丁又缩起指节。其实后脑勺还隐隐有点痛,躺下后更甚。后半晚上,黎洛起夜了一次,到这边看看。床上的人侧躺朝外,背对门口。确认这是睡熟了,黎洛才放心折返,慢慢带上房门。许久,彻底没动静了。厚实的棉被动了动,里面的那位往下退了些。周遭静悄悄的,一切都藏匿在昏黑当中。一晚上过得慢,到清晨又是三四个小时后。黎洛是起得最早的那个,宋祁于下来得比较晚,比平常迟了快二十分钟。可能是昨天比较累,黎洛脸色不是很好,有点白,一副没睡够的样子。她今天连淡妆都没化,时间不够,再拖延会耽搁宋祁于上学。上车前,再是一通细问。宋祁于照实回答:“挺好的。”黎洛面上略疲惫:“有什么别瞒着。”“不会。”“到了学校,遇到事情就找刘老师解决,不要闷着。”“嗯。”
“晚上还去接你。”早上起了雾,到处都白茫茫。道路可见范围受限,车子前行的速度很慢。到附中迟了一会儿,宋祁于还没到校门口就被纪律部抓个正着。由于昨天的事,一向吹毛求疵的刘亚君竟放过宋祁于了,没喊到她办公室念经。进教室,刚到座位上,旁边的李卓恺就偷偷凑上来问:“检查咋样了?”放下斜挎包,宋祁于压着声音:“没事。”李卓恺比了个手势:“那就行。”班上好多目光都聚集到这边,大家都关注这边,没了早读的心情。宋祁于抽出书,跟着一块儿读课文。班里的氛围怪怪的,莫名就有些沉闷压抑。一直到早读结束,刘亚君进来查看情况,挥之不去的窥探视线才少了。刘亚君一脸严肃地站在讲台上,扫视一周,点名几个不好好自习的学生:“实在不行可以去外面站着读,一个个的,大早上都能分心,今天的课还上不上了?”慢条斯理整理跟前的桌面,宋祁于行若无事,仿佛感觉不到那些窥探的视线。昨儿的意外不是大事,但所有人都听说了,包括各科任课老师。有老师在课下时顺便问了一嘴,关心宋祁于。丁利洋朝这儿望了眼,可没有要过来道歉或是询问的打算,似乎昨天不是他的过错。有学生在小声讲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他们在偷瞧宋祁于,不时远远观望这里。班里没出现过这种状况,这是头一回。一天下来,教室里都清净,很少有人打闹。因为昨天那一出,其他组的学生都刻意远离这边,没人会在教室里跑动,连走路都放慢了步子。课间cao期间,隔壁班有男同学到(1)班门口来,约丁利洋他们出去打球。丁利洋没去,他同组的朋友都不去。一男生大嘴巴,冲隔壁班的同学大声说:“不去了,省得又出去撞到人,到时可赔不起。”这位的嗓门很大,全班都听得见。隔壁班同学不清楚内情,再喊了两声,非要丁利洋他们组队打球。男生装模作样推他,没好气说:“去去去,还嫌咱们洋哥不够晦气是不是?远点远点,下次再打,今天没兴趣。”男生走了,有点失落。又有人往后排靠窗的这里瞅,看戏似的。宋祁于耳聋了一般,全程不为所动,仿若听不懂某些深意。倒是孙昭愤愤不平,暗自嘀咕:“一群傻货,这么小心眼儿……”随后转过来,对宋祁于说:“别理他们,不要往心里去。”有学生在私底下传闲话。“她不是没事吗,那昨天搞成那样做什么?”“谁知道,还以为真伤到哪儿了。”“本来当时看着就没啥问题,都能站起来,后面鼻血很快就止住了,不晓得咋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