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叔他们对712分没啥概念,不懂,老人家小心翼翼问:“那……能去北京了吗?”宋祁于双唇张合,停了须臾,说:“能。”手机那边瞬间响起婶子他们的笑声,有个年轻的男人过来抢电话,接着问:“祁于你是不是要去北大?真的吗?诶!诶诶!别抢、别抢!等我先问……”婶子在那边说:“祁于你啥时候回家?”先前那个年轻男人接话茬,告诉宋祁于:“你梁叔要给你办席呢,早早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回家了!”有人拦着年轻男人,正争着说:“急什么急,不急!人家祁于还要在那边报志愿的,得收录取通知书,走不了,肯定下个月才能回来。”宋祁于插不上嘴,听对面讲着。……最终电话回到梁叔手上,老人家笑了笑,不知道该讲些什么,不停说:“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就放心了,你姥也放心了。过几天……明天早上,我先去给你姥烧纸,先跟她讲,等你回来再去。”黎洛守在边上,旁听了全部。宋祁于后面就彻底没了应付电话的心思,心不在焉的。好多人都关心宋祁于的成绩,包括黎老师和褚教授,还有陈厉宇他们。甚至是胡老,明明和宋祁于不熟,胡老也少有的问了问。太晚了,黎洛让宋祁于先去休息。宋祁于说:“睡不着。”黎洛笑笑,回道:“放轻松一点,别那么紧绷。”宋祁于不承认:“没有。”无端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宋祁于头一回心里没底,明明出成绩了,该尘埃落定了,可就是不踏实。黎洛理解这种感受,她习惯性给宋祁于理理头发,别到耳后挂着,柔声说:“这很正常,有时候是会这样。人的情绪会有起伏,而且需要一个适应期,需要慢慢过渡。”宋祁于说:“像在做梦。”黎洛好笑:“你本身也有这个实力。”“分太高了。”“那时候好事。”“语文和英语都考得很好,比估的高。”“嗯。”宋祁于语文128,英语140,数学和化学都是满分,理综三科里扣分最多的是生物,扣了五分,物理差一分就是满分。其实这个分数和对答案时没差太远,因为难度大的科目给分条件宽松,而这人今年的英语和语文确实发挥超常,考这么高也不奇怪。高考每年都有黑马,也许再来一次,宋祁于多半拿不到这个分数,这已是她现阶段的实力和运气的混合极限,可没有如果,是多少分就是多少分。黎洛唇角扬起,摸宋祁于的脑袋,也是宽慰对方。
“行了,别胡思乱想,净纠结一些有的没的。”宋祁于有些拧巴,一会儿,却突然虚虚地搂了黎洛一下。不是抱着,还差点。黎洛站着,一动不动,不明所以。闷着,好一会儿,宋祁于开口,低声说:“谢了。”黎洛哑然失笑,拿着没办法。……这夜里她们是在一个房间睡的觉,但不是一张床上。之后宋祁于靠在小沙发上稀里糊涂睡着了,黎洛轻手轻脚为之盖上一张毯子,没走,过后累了便凑和放倒椅子在这里歇一会儿。一闭眼就是一晚。等再睁眼醒来,那张原本盖在宋祁于身上的毯子盖到了黎洛身上,宋祁于留着没回房间,依然缩在沙发上睡觉,还将两个可以变成毯子抱枕拆开了披着。彼时天还没亮,黎洛有些疲惫,看了看,但没起来,不吵醒宋祁于。两个人都是很晚才歇下,中间睡几个小时不容易。许久,小沙发上的宋祁于动了动,眼皮子下意识轻抖。早上的北京出了太阳, 晴朗明媚。这一夜睡得沉,但因为不是在床上,没那么舒适, 起来后身上都酸痛,脑袋还有点昏。熬夜过后的精气神较差,提不起劲儿, 好在窗帘被黎洛拉上了, 不至于被亮光晃到眼睛。屋里窸窸窣窣, 各自都能听到对方的细微动作。彼此之间只隔着两三米远,很近。那边的黎洛翻了翻身,醒醒神,轻手轻脚的,尽量不打扰到书房里的另一个人。九点多, 刚上完课的肖老师也联系上了这边, 问问出分的事。那会儿书房里只剩宋祁于一个, 黎洛不在, 出门工作去了。刚睡了个回笼觉, 宋祁于朦胧抓起手机, 低头瞅了瞅,发现那条毯子最终还是回到了自己身上。一面和肖老师聊天, 一面走到客厅。黎洛走前留了早饭,白水煮蛋配鸡胸肉三明治, 外加一杯鲜牛奶,放桌上了, 宋祁于一出去就能瞧见。知道那是留给自己的, 宋祁于过去, 眯了眯眼睛, 被落地窗外的白光刺得歪头避了避。这人坐在桌前,缓了缓神,等接完电话再去洗漱。新住所里空荡荡,比在江北市时还清净。北京更热些,气候也更干燥。一夜过去,原先那种对成绩莫名的剥离感逐渐没了,宋祁于终于后知后觉,慢慢敛起心神。独处会让人冷静,等到了晌午,宋祁于再次打开书房的电脑,亲自查了一次分,重新确认一遍。今天的系统不崩了,挺顺利。确实是712分,与孙昭发的截图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