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于望过来。不看这人,黎洛只对护工说:“没事,你忙你的,不管她。”这话不带情绪, 乍一听就是无心一说,语气挺正常。护工没听出什么,整理完床头柜才退开, 过一会儿把医生开的一堆药品拿进来,对宋祁于再交代一番,告知一些养病方面的注意点。宋祁于听着, 余光瞥了黎洛两下, 接着收起视线, 似乎同样没发现端倪。只在这里待了几分钟,不多时,黎洛出去,到客厅里收拾剩下的物品,顺带处理别的事。朝门外的方向瞧了眼, 宋祁于安静坐着, 这下才老实下来。从屋里看不到客厅内的场景, 两边隔着一堵墙, 相互都被挡住。唇角往下压了压, 宋祁于轻扯身下的床单, 将其弄出很浅的褶子。在护工离开前,黎洛没再进这儿, 还有很多要忙的。有人打电话,应该是陈厉宇。黎洛到阳台接电话, 压低声音讲话。这边房间离阳台很近,依稀能听见部分字眼, 好像是在闲聊。宋祁于倚着床头, 细瘦的背微弯, 坐久了不太舒服。护工九点下班, 之后是黎洛送阿姨回家,顺路出门到研究所取文件,快十点才回来。宋祁于早早睡下,没等她。轻手轻脚路过门口,黎洛看看里面,见床上没动静了,捎带关上灯。两天的住院让两个人都累,没精力再折腾,屋子里冷清,一夜漫长。第二天是周六,黎洛要回去上班,毕竟工作搁置了两天,再补不上会耽误整组的进度。没空再照顾宋祁于,黎洛只能把人交出去,让护工照看这边。护工阿姨七点就过来了,赶在黎洛出门前到这儿。宋祁于起得晚,虽然听到了外面的响动,但睡醒起来已经快八点半,彼时租房中只剩阿姨一个,黎洛早走了。护工阿姨只负责看护宋祁于,不做饭,早饭是黎洛做的,午餐和晚饭也是黎洛在外边订了送到家的。宋祁于拄着拐杖到客厅,躺了那么久还不适应起来单脚走路,身形有些狼狈。她晚上是穿着昨天在医院的那身衣服睡觉,醒了还是这样,t恤都睡皱巴了,头发还乱。人半残了连做什么都困难,走几步都费劲。护工阿姨端盆放茶几上,把牙膏挤牙刷上递给她,让就在沙发上坐着刷牙,别进浴室,不然摔了也难搞。宋祁于没这习惯,非得进浴室洗漱。阿姨没辙,扶她进去,寸步不离地守着。“有事我再叫你,不用一直跟着。”宋祁于温声开口,自觉没到事事都需要伺候的地步,也不乐意被直勾勾看着。护工说:“黎小姐特地交代了,多看着你一点。”
宋祁于问:“她什么时候走的?”“七点半。”研究所九点上班,开车过去算上堵车不会超过四十分钟,黎洛走得比往常早,应该是提前过去赶进度的。宋祁于麻利,三两下刷完牙,拧开水龙头,弯腰对着池子就随意浇水抹两把。护工阿姨立马又要拦着,不让用冷水,说:“你站着你站着,我来,还是用毛巾,你这样可洗不干净。”宋祁于不讲究,习惯了清水。护工阿姨继续念叨,说年轻人皮嫩,七拐八弯地又讲到黎洛,还拿出几样护肤品。“黎小姐给你的,用这个好。”护工只把宋祁于当小孩儿,觉得黎洛是雇主,有意无意就提起她,总把黎洛挂在嘴边。宋祁于到底还是涂上护肤品,接下来一天都老实待租房里,除了饭点和偶尔出来上厕所,其余时间都在房间里看书自学。护工阿姨也就一开始有点烦人,后面还是比较识趣,见宋祁于沉心看书还为其把门半掩上,中途进来送了两次牛奶和水果零食,到后面除非宋祁于主动喊,否则都在客厅待着,闲得无聊就看手机,但不会外放视频或弄出太大的声音。被迫宅家很无聊,宋祁于不是闲得住的性格,即使是在自学大一的课程,可一个白天下来还是挺煎熬。黎洛出去了就没回来,连个电话都没有。反而是薛时义掐着点上门,上来送书送补汤。从研究所下班,迟了四个多小时才到。黎洛回来,护工已经离开了,客厅里只剩下薛时义。丝毫不意外他会在,黎洛边脱鞋边放包,面色如常,听薛时义礼貌招呼自己便点点头,问他俩:“吃饭了吗?”薛时义笑着说:“吃了,黎阿姨今晚加班吗?”黎洛嗯声:“今天有点忙。”两个小年轻一块儿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一堆书本和零食——不是家里买的零食,是薛时义带来的,薯片饼干软糖都有,全是小姑娘喜欢的东西。黎洛买了夜宵回来,有炒牛河和卤味,这些吃的比起那堆零食显得多余。把东西放桌上,黎洛说:“路上买的,现在还是热的,你们要吃就自己拿。”薛时义乐呵,道了声谢。宋祁于没表示,吃不下了。发现他们还在学习,面前的草稿铺了整张茶几,黎洛不打扰二人,把地方让出来,到厕所洗手。宋祁于转头,目光随着黎洛的背影移动,一会儿再敛起神色,继续解题。俩同龄人兴趣相投,能聊的很多。客厅里时不时就有说话声,窸窸窣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