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地狱,一边天堂。这是我踩点一天后的感想。
今晚我就要打破天堂的安宁了。糜稽提供的资料一向完善,连目标所在别墅的内部结构图都包括了。已经精心挑选了一条潜入路径,现在只要等待夜色渐深。我挑了一颗最茂密的棕榈树蹲在了树顶,十几米高的树干让人看一眼都不得不仰起脖子,是绝佳的蹲守地点,前提是能够趁守卫交接班的间隙两下就能蹿上去。远处的火烧云,是层层叠叠的红与黄,像飘在水里的绸缎,交缠暧昧不清。
这个天气挺好,作为我杀手生涯的开端,这如血的红云是恰如其分的哀歌。
我曾幻想过无数次,亲手夺走生命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
其实一切发生的时候,我没有任何感觉。
那些人原本应该存在的故事线,那些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的故事以及过于潦草就要终结的结局,最终都将在我的手里汇聚成刀锋划过的那一丝血线。按照揍敌客的训导,杀手不应该对自己的猎物投射任何的感情,作为一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刀,我们应该只在乎自己够不够快,而不是猎物会不会疼。
我想我是学进去了的。在夜幕中潜入豪宅后,小心翼翼地破坏掉警报器,从一楼的警卫开始我一路杀上了二楼。用上了周的刀真的很快,在头颅飞起的那一刹那,血喷溅开撒了我一脸,温热的感觉给我在这冰冷的夜里带了一丝暖意。我还要手忙脚乱的在头落地前把它捞住,免得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引起注意。一个又一个,除掉来不及发出警戒的几个守夜人后,剩下的工作就是让还在睡梦中的人再也醒不过来。黑暗中我的视力依旧很好,他们身体里流淌出来的血液让夜的黑又变深了一块。
一边动手一边在心里默默数着数,糜稽的资料上显示的是算上警卫应该一共21个,每一个都带了照片方便我一会比对,但我现在已经站在了最后一层的走廊尽头,只有19个计数让我不由皱起了眉头。
“麻烦了啊,考试的时候最讨厌检查,看来杀人的时候也最讨厌检查啊。”小声的自言自语,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放出了圆,打算一寸一寸的检查一遍。
“啊,原来在这里。”刀在地上划过带出一溜火花,发出刺耳的声音,让这一片漆黑变得更加可怖。慢慢地一步步走近一楼的洗手间,拧了拧把手,锁住了。叹了口气,抬腿直接把门踹开,对着已经锁在浴缸角落里的一对母子模样,紧紧抱在一起不住颤抖的一大一小摇了摇头。和黑漆漆的走廊相比,有个窗户的浴室泛着冷冽的白光,墙上精美的装饰画里是弹着竖琴的小天使,憨态可掬的样子衬得我愈发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在睡梦中什么也不知道的死去不是更好吗?”
“为什么要在不恰当的时间醒来呢?”
如果你们都一声不吭的躺在床上,我还可以把你们都当作会爆浆的南瓜,你死得无痛,我杀的无负担,双赢多好。
“求求你,求求你。”母亲死死捂住孩子的嘴,生怕孩子的哭闹会触怒我,嘴唇嗫嚅着无助的哀求让我心生火气。
突然有点庆幸,这黑灯瞎火的,只有一缕月光透过卫生间的挑窗,我这一头一脸的鲜血不至于让我眼中的泪水暴露得那么明显。
心中再次默默叹了口气,手中的刀轻轻一挑,男孩的头已经和身体分离。和我经历过的一样,温热的血溅了母亲一脸,呆若木鸡的她连尖叫都喊不出来。
“20”
再轻轻一刺,“啵”的一声是空气进入心脏里声音。液体冉冉流出,女人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有眼睛里的光渐渐散去,手还是紧紧搂着已经矮了一节的身体。
“21”
“收工。”
等到和伊路米汇合时,我身上的血都干了,一个个照着任务清单比对脸花了我比杀人还久的时间。血痂像干涸的颜料一块一块的在脸上斑驳着,撕扯得皮肤难受。也没有想起去把这些污痕清洗干净,也没有什么歇斯底里的情绪,我就这么淡定地站在了伊路米面前。
“确认21人都死亡,任务完成。”面无表情的说着毫无波澜的话,感觉身体里有一部分也随着那个女人散去的目光一起消散了。
点点头,伊路米对我能够完成任务毫不存疑。
“那回去吧,你这一身要好好洗洗,下次不能再搞这么一身脏兮兮的了。”
回去的路上,两个影子孤单的并排走着,惨白的月亮宛如一直冷冷注视着我们的巨大眼球,远处的树林在黑暗中宛如瘦长鬼影。
哗哗的热水把整个浴室熏得雾气一片,不停搓洗着皮肤让原本的雪白变得通红,像刚出生的婴儿。我现在整个人的感觉就是很怪,我觉得我不应该是现在这样毫无感觉的反应。我问过身边管家们,他们第一次杀人时都有什么感觉,五花八门的答案什么都有:报仇成功的仰天大笑,失手杀人的羞愧难当,自卫反击的心潮澎湃,以及拿钱干活的空虚。是了,我现在这种状态应该是空虚。伸手把湿透的头发向脑后捋去,胳膊肘撑在冰冷的墙上,仰着头任由花洒里的水砸在脸上带起密密麻麻的痒。
想要更加放空自己,今天晚上的血色已经成为脑海里模糊不清的一片。我大概是真的很适合做这一行吧,伊路米应该很满意。
“他满意就够了吧……”
“谁满意就够了?”突然声音在背后响起,一个凉凉的手从背后伸了过来,按住了我撑在墙上的手。
“伊路米……”轻轻吐出他的名字,已经漂浮在浴室上方俯瞰自己的灵魂回到了躯壳,我侧过头主动吻上了他的嘴唇。第一次这么急切地,想要向他寻求一些什么,连吞带咬的吻让嘴角留下了血迹。
“伊路米,我想要……”低哑的声音说着蛊惑人心的话。一直都是被动接受着伊路米索取的我,第一次有了想要填满自己的欲望。内心的空洞让我无法忍耐,随便什么都好,只要别再让我空着,都可以。
马上接手了主动权,伊路米一起挤到了花洒下,水流打湿了他的头发,一缕缕贴在秀美的脸上像个夺魂索命的塞壬,氤氲的雾气迷蒙了他的眼睛。我着迷地侧着头看他,用我的脊背在他的胸膛磨蹭,想要把一切都交给他,请求他把所有的收走。吻一个接一个的落下,闭上眼,甘甜的欲望涌入喉腔,血腥味强压舌尖下,弥漫荆棘的苦涩。不复挥刀时的冷峻果决,我现在软的像根面条,整个人都挂在了伊路米身上,予取予求。
“只要不让我一个人呆着就好……”
沸腾的血在皮肤下奔涌,如血泵般上涌至脸颊化做欲滴的潮红。水汽弥漫之间,双眸迷失了焦点,冷静背后藏着歇斯底里,温和皮囊之下翻滚着尖啸的海浪。一改往日的矜持,我开始在快乐的时候放声喊叫,任凭伊路米带领我到一个个浪潮顶端。而伊路米被我的表现刺激的格外激动,捏在我腰上的手忍不住变作兽爪,陷入皮肉留下血痕,胸口留的也是带血的牙印。但这点疼痛带来是更加剧烈的快感,将我拉向更黑的深渊。两个人的气在不停地交换,一点点增强的满足带给我极大的安全感。
“伊路米,我还要……”
凑上去,不知餍足的妖女缠着自己的情郎不肯放开。
平日就很甜的声音,尾调总是会轻微扬起,此时此刻更是像融化的巧克力般拉出细长的丝,在伊路米的身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手指死死扣住这个男人不算健壮但肌肉分明的背,像溺水者死死抓住仅剩的浮木。背后是冰冷的瓷砖,身前是滚烫的肉体,冰与火在我的身上交织着,拷打着我的理智,我并不想要的理智。
最后的结束大概是,伊路米抱着我在热水下又冲了好一阵子,才替我擦干了身体抱回了床上。其实是有意识的,但我就是不想睁开眼面对这个世界。伊路米应该也是知道我有意识的,但他体贴地没有问任何问题,只是静静地从背后抱着我,和我一起对抗着月光的侵袭。
第二天的阳光照射到我脸上时,我应该就已经恢复了,由内而外的恢复了。就像手上从来不曾沾染过鲜血一样,我和以前一样俏皮地和伊路米说话,认真的修行着念,仔细地品尝卡娜莉亚做的甜品,会为好看的裙子开心,会为睡塌的头发炸毛,会做一切和之前一模一样的事情。
但又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虽然关于我的试炼已经完成了,但伊路米积压的任务还有很多,在回家前我们还要在这个广袤的大陆上兜一个大圈。在配合他行动的时候,我也出手过好几次,甚至还和念能力者对决了一次。但自从那一天以后我就很小心,再也没有过鲜血溅在身上的情况。当地分部的管家还以为我有洁癖,因为每次任务结束后我总会第一时间找随行管家要湿纸巾,然后把十个手指头仔仔细细的擦一遍,哪怕一点红色也没有沾上。
我们返回枯枯戮山前的最后一站是一个坐落在喀拉克亚山脉下的安宁小镇,有着极美的名字:哈尔施威特,当地都是世代居住在此的普通人。一个本事不高,但能力棘手的任务目标一路向北逃到了这里,打破了这里的平静。有特殊念能力的他隐藏能力极强,可以像变色龙一样复制见过人的面容,几乎看不出来,所以伊路米误杀了好几个无辜人。其实也不算是误杀吧,就是毫不在意地试探性地杀掉了。除非有委托人的硬性要求不要扩大影响,伊路米一般是不怎么在乎连带损失的。我曾站在一旁看到他一甩手射出去几十枚念钉,将一条街上的行人全部收割,只为了清场。当然,揍敌客的家训是不做白工,尤其是花时间的白工。所以在一连好几次失手后,伊路米身后的怨念都快变成黑色的了。各种追踪,终于把这个目标逼进这个易瓮守中难捉攻鳖的小镇里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
走在小镇的石子路上,远处是带着雪线的连绵山脉,高高的天上浮着像羊群的白云。看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的居民们,我感到一层透明的膜把我和他们分割开来。这些天真的孩童拥有的是我从来不曾拥有过的快乐,一个气球,一颗糖就能让他们连牙花子都乐得全乐出来。我走在他们身侧,觉得这种快乐很浅薄,浅薄到我只要伸出手戳一下,他们的脑门上就会留下一个洞,然后连尖叫都不会有,快乐就会变成破碎的肥皂泡泡不复存在。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天真,只会沦为衣服上不小心沾上的灰,拍拍就挥散在空气里。
只有力量,侧过脸看向走在我身侧的这个男人,只有强大到让我心醉神迷的力量,才能带给我真正的快乐。
经过复盘后发现了目标的一个小习惯:紧张的时候他总是会不自觉的捏住衣角,并且会因为紧张的情绪上升而左右换脚。也是,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这个被猎人盯上了的猎物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限。所以当我在一群唠嗑的大妈中间发现他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惊讶他那如惊弓之鸟一样的表现。
“艾斯家的,你怎么了?喊你好几声了都?”旁边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着家长里短的大婶那胳膊肘抵了下这个“艾斯家的”大妈。
“啊,没啥,走了下神,想今天晚上吃啥去了。”
不经意间和我的眼睛对视,目标的冷汗在这晚秋的季节里有些突兀了。心理素质还要加强啊,心里叹了口气。
“哎,小姑娘,你是来旅游的吗?”好客的大妈对镇子里出现的陌生人都十分好奇。
“是的呢,和哥哥一起来喀拉克亚山转转,这边秋天的红叶很漂亮。”脸上洋溢起可爱的笑容,眼睛像一汪秋水一样让人放松警惕,你看,杀手就是要充分利用所有的优势。
“那个长头发的是你的哥哥啊?两个人长得真像,都那么俊。”善意的调侃让人心情愉悦,唯一不和谐的是那个擦不完汗的大妈。
“谢谢婶子夸奖。”酒窝里是甜的蜜糖。
“你们今天住那啊?要不要去婶子家落个脚?”淳朴的民风十分好客。
“谢谢啦,我们已经和艾斯伯伯家的大婶商量好了,今天就去她家吃饭加住宿了。是不是呀,大婶?”可爱的笑容半分未变,不容拒绝的眼睛盯着他,只要敢逃,在场的所有人都躲不掉呢。
“是,是的。”还算他有一点良知?知道已经无济于事,没有再想拖更多不知情的人下水。
“那我们就先走啦,今天走了一天了,早就饿坏了呢。”走过去牢牢扶住他的胳膊,一边挥手向那几位和善的大妈们告别。
杀手的任务并不都是刀光剑影。除了武力上的强横,更高的要求是心理战上的攻防。能不能紧紧跟住猎物,让他自己先溃不成军呢?这样至少飞溅出来的鲜血会少很多吧?至少那些和蔼可亲的大妈大婶们还能赶回家给自己的孩子们做饭吧?
走回到艾斯家大妈的石头砌的小屋,看到真正的大妈已经倒在了血泊中,伊路米悄无声息地从角落里闪了出来。
“找到他了,干得不错,挺快的。”几枚念钉封住了目标的动作,以及他的语言?因为他想要叫喊但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有了充分防备以后就比较容易了。”
“好了,希尔,你已经逃不了了。”伊路米轻而易举地把这个男人伪装成的中年妇女从门口拖进了靠里的房间。
“我们已经在你的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不如你痛快一点,告诉我雇主想要知道的消息,我也能让你死的痛快一点。”连续一个多月的连轴转,哪怕是伊路米也开始疲惫了。
我站在伊路米身后看了一会,对里面宁死不屈的戏码不是很感兴趣,便走出了房门静静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发呆。没有惨叫,只有不断浓郁的血腥味,那个房间里发生了什么我闭上眼睛都能脑补出来。一直觉得揍敌客家的刑讯课是为了知己知彼,在自己身上试过什么样最痛,才好拿来拷问别人。
不久,伊路米就甩着手上的肉末从房间里出来了。我回过头瞥了一眼,真可怜,连念能力都不能维持了,恢复原本样子的大叔除了头部还算完好,其他的基本上都皮开肉绽。打了个冷颤,看向伊路米,一边给他递了好几张湿纸巾。
“总算结束了,把消息传给雇主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好耶!我已经开始想念糜稽和奇犽了!”开心地从椅子上蹦起来,眼睛完成了小月牙。
“你不想母亲吗?妈妈会伤心的,她肯定已经给你准备了好多新衣服,等着你回去试了。”终于可以回家让伊路米也开始放松了一点,摸了摸我的发尾,让黑色的发丝在手指上缠绕。
“讨厌,就算擦干净了也还是恶心啦。”把我的头发从他的手中夺回,抽出新的湿纸巾把发尾又仔细擦了擦。
“那好吧,直接走吧。”眼前是伸过来的手,骨肉均匀,纤长有力,干净的指甲缝里看不出几分钟前还沾着血肉。怔了一下,把手放在了掌心,蹦蹦跳跳地像被哥哥牵着一起放学回家的少女,一起离开了这个马上会传来尖叫的村庄。
归心似箭。
在揍敌客家呆着的时候时不时会觉得压抑。昏暗的走廊,不是特别明亮的房间,挥舞的鞭子,冒着蓝光的椅子,构成了我对这个世界最初的印象。但一旦推开那重达好几吨的大门,来到另外一个世界,我反而无所适从,像个第一次看见雪的孩子,身后是安全感十足的小窝,身前是一望无际的雪地,不敢踏出去一步,生怕破坏了洁白的圣地。
从一个黑暗的地方来到另一个黑暗的地方,失去了所有构成我自己的记忆,揍敌客就是我贫瘠生命的全部了。一直在这个冷酷的地方训练时我习以为常,直到瞥见了普通人温暖的生活后,才真正意识到我和他们的格格不入。我不能接受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我不能想象有一天走在路上,就因为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碎片而失去性命。揍敌客冷血但有效的教育已经随着血肉横飞的鞭子深深刻进了我的骨血里,伊路米手把手教的一招一式已经变成呼吸一般自如的动作。我注定要加入这个在外人看来阴森可怕的家族,成为壮大它枝桠的一份子。
所以放下那些深夜梦回时的彷徨吧。
快乐的活,痛苦的活,都是活着。我为什么要选择第二条路?既然无法选择别样的人生,就把伊路米的使命也当作我的使命,为我这原本无序的人生找一个目标。
等回到枯枯戮山下的飞艇停机坪后,还要经过山脚下的小镇,再通过唯一一条公路上山。即使头顶上就盘旋着这个国家最可怕的家族,也一点不影响小镇的繁荣,甚至开发起了“揍敌客家族旅游观光”的行业。悄悄问了伊路米才知道,原来这个产业背后也有揍敌客的投资,不愧是巴托奇亚共和国的龙头企业,产业全面开花!
和伊路米并肩走在喧闹的街道里,一边好奇这一家子是怎么做到每次任务都要穿过这条街,还没有人发现揍敌客家族成员长相。要知道黑市上一张揍敌客成员的照片已经炒到了一亿戒尼了。但走过一遍以后就明白了,杀手本能地会收敛全身的气息,尤其是修习了念以后,完全可以做到站在普通人身边,但这个人毫无察觉。能不引起关注的回家也算是一次修行了。
路过了一家看上去就很好吃的甜品店,想起奇犽和我一样是个巧克力爱好者,便跟伊路米打了个招呼,进去打包了几份巧克力蛋糕当作伴手礼回去分给几兄弟,给自己也打包了一份新鲜出炉的布朗尼。想到可爱的奇犽吃蛋糕时会露出的猫猫脸,回家的心情又雀跃了几分。
这份雀跃在回到揍敌客大门前达到了顶点。让伊路民帮我捧着蛋糕,挽起袖子开始用力推起了每次出门回家都要经过的试炼--黄泉大门。不知名石料做的大门密度高得惊人,一共七扇层层嵌套,每扇重量从一吨开始翻倍增加。我出来的时候差不多能推开两层,也就是6吨的样子。这一次又修行了一两个月的念,回来不知道腕力有没有增加。
“嘿!”
不管怎么样气势要足。
一层,两层,三层?
“哈!”
青筋都暴起了总算把第三层也推开了。感觉力量的增长已经陷入瓶颈,14吨估计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极限了。门后面是一身雪白的三毛,蹲在森林边缘摇尾巴像只巨型金毛,红色的眼睛和它的主人一样都是无机质感,对视久了会心里毛毛的。三毛和金毛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攻击性相差十万八千里。我在绕山跑圈的时候就亲眼见到过三毛叼起入侵者,直接甩上天,然后一口吞下,连个嗝都不带打的。
“少爷,小姐,欢迎回家。”守门的大叔细宽笑容满面的上来迎接。
“大叔好久不见,有什么喜事吗?这么乐呵?”
“艾比小姐等进了家就知道啦,夫人和老爷都等着你们呐!”平日里一脸严肃的大叔,现在笑的脸上的褶子都藏不住了。
电光火石之间,突然回忆起了已经被我遗忘在脑后的事情:那一晚,我的试炼已经完成了,试炼完成意味着,我和伊路米要订婚了?
巨大的欢喜席卷了我全身,一直在这个残忍世界里漂荡的魂灵,终于有了落脚的地方。和我发自内心崇拜的强者,一起度过着漫漫余生,为他生儿育女,和他组建家庭。从此以后我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了吗?无论怎样的艰难险阻都会有人与我同行了吗?不管是杀人还是放火我都有了坚实的依靠了吗?
怀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我拉着伊路米一路飞奔回到了主宅。富丽堂皇的大厅里现在灯火通明,一扫往日的森森鬼气。所有的灯都点亮后我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房子一样看得目不转睛,这精美的雕花!这隽着暗纹的墙纸!这泛着金钱光泽的装饰品!每一样都让我啧啧称奇。揍敌客是为了节约电费才舍不得开灯的吗?还是只有昏暗的环境才能衬托出第一杀手家族那深不见底的气质?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威严的席巴家主坐在大厅的主位上,单手撑着虎头真慵懒得像只大型猫科动物,坐在一侧的基裘夫人依旧是一身华丽的洋装,她的衣服的华丽程度十分一致所以我完全分不出今天是不是有更加隆重一些。糜稽,奇犽还有柯特都在大厅里候着,这种回家后有家人等待的感觉让我心头一阵温暖。
“席巴老爷,基裘夫人好,我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