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萧胤将虞昭送回东宫后, 此刻立在御书?房,将狱中审问出来的结果禀报给建文帝:“据口供所言,这些江湖人士被召集到邺京, 事成后每人能拿三十两银子,而背后主使不知是何人。”
建文帝不由冷笑道:“每人三十两?这幕后之人倒是财大气粗。”
“依儿?臣之见,这帮人意图盗走太后梓宫,令皇室蒙羞, 更欲夺取儿?臣和太子妃的性?命,这等一石二鸟之计,背后应当是温相捣的鬼。”萧胤凤眸划过?一抹凌厉, 他?沉声?道,“虽说目前并无证据表明此事与温相有关, 但能拿出那么多银子的人, 只怕邺京也?没几个。”
建文帝听后眉心微拧, 难得沉下了脸色:“此事没那么简单。”
萧胤忍不住皱眉道:“父皇,难道您不打算反击?”
“俗语有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建文帝看了眼太子, 淡声?道:“就算要反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先回东宫去好?好?安抚太子妃。”
萧胤沉默了瞬, 唯有开口应下:“……儿?臣遵命。”
……
相府书?房内。
温宰相听完底下人的禀报, 顿时禁不住大发雷霆。他?衣袖一挥,将桌面上的物件全部扫落在地, 质地上好?的砚台被摔得四分五裂,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此次为了招募江湖人士, 不知花了府内多少?银子出去,结果居然血本无归!
温宰相本以为经此一事, 太子纵使不死也?残,至少?定会元气大伤,无力再管两国通商之事,很快便能有银钱补足温府这一大笔支出。
怎料……太后棺木没被盗,太子安然无恙,就连太子妃都还活着!
他?自以为考虑周全,在途经之地设下重重障碍,为了让江湖人士顺利夺走太后棺木,温宰相心知太子武艺出众,遂想法子先调走萧胤,同时也?做了两手准备。
因此,无论太子在上山前是去是留,几乎都是死局。
然而温宰相万万没想到,太子竟能破局,快马加鞭一路去军营搬了救兵,还保住了太子妃,这夫妻两人可谓分毫无伤。
“是可忍,孰不可忍!”温宰相看了眼门口瑟瑟发抖的小厮,冷声?吩咐道,“去告诉府内各位主子,近日勒紧腰带过?日子,若是哪个敢铺张浪费,一律家法处置!”
小厮听后忍不住问道:“这……温小姐开春后便要与四皇子大婚,如今正是用银子的时候,夫人和小姐那儿?怕是不会同意,老爷您看该如何?”
温宰相没好?气地吹胡子瞪眼道:“府上如今到底是谁做主?没听懂我的话么,从简!”
自古以来,成婚便有诸多繁文缛节,如今温府几乎只剩了个空壳,一时哪还拿得出多少?银子,给?温晴云大肆置办?
“……是。”小厮低着头退下,随即去各院传消息了。
……
宁华殿。
待虞昭一觉醒来时,已?是戌时。
外面天色昏暗,她目光所及皆是黑漆漆一片。想起方?才梦到的那等血腥骇人场面,虞昭有些惊慌地起了身,忍不住唤底下的人道:“青玉……”
话音方?落,繁复的帐帘被人拉开,露出男人俊美无俦的面容。
虞昭定睛一看,发觉萧胤竟点着灯来到她床头,殿内并无旁人,她一时微愣地问道:“殿下为何在这儿??”
萧胤瞥了眼虞昭额前汗珠,心知她方?才定是在做噩梦,遂拿了条帕子给?她擦拭:“孤猜想你会被吓醒,故而在这儿?守着。”
虞昭没料到他?这般细心,不禁微微收紧指节,一时无话。
有太子在身边,她心中无比安定,脑海中也?不再一直想着方?才的噩梦。
萧胤给?虞昭擦拭干净,他?很快收回手,又给?虞昭倒了杯水递给?她:“喝些。”
虞昭听话地接过?杯盏,喝完后抿了抿唇,想起她今日被太子所救,却还未曾向他?道谢,便轻声?道:“今日多谢你。”
“孤保护你是应该的。”萧胤接过?虞昭递来的空杯,淡声?道,“眼下天色未亮,你不如再睡一会儿??”说?罢,他?作势要重新放下帐帘。
“别。”虞昭连忙阻止他?,面色有些许苍白,她轻声?道,“放下帘子就太黑了,我……我害怕。”
萧胤遂停下动作:“既然你不嫌亮,那便继续点灯。”
虞昭点点头,随即躺回了床榻上。
她侧身背对着萧胤,耳朵却在听着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
萧胤回到方?才躺的那张小榻上,这平时是给?青玉葶花她们用的,宁华殿内也?没有别的比这小榻更合适。
此刻萧胤不得不长腿微屈,扯过?薄毯盖在身上,他?伸手挡在凤眸前,微拧了眉准备继续入睡,毕竟明?日清晨便要上早朝。
虞昭悄然回头看去,只见萧胤这般憋屈的模样,她心知如此一来定是苦了他?,遂坐起身来开口道:“我让人给?你打个地铺吧,你睡地上。”
这大冷天的,别把?他?给?冻坏了。
萧胤听后睁开眼看了下虞昭,想也?未想就拒绝道:“不必。”
堂堂西祈太子,在东宫居然要打地铺才能睡,若是传扬出去,岂非令人笑话?
虞昭并不懂太子在纠结什么,让他?这般窝在小榻上,她于心不忍,一时讷讷道:“可是……”
萧胤直截了当地打断她的话:“你睡吧,孤没事。”
虞昭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眼太子,她环顾左右,料想也?没有哪儿?能放得下萧胤的长腿,除非是……她这张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