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靖淮察觉到荣黎与夏尧两人图腾的分?别后,立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先前是三?皇子请来了荣黎和萨尔,若是这两人的身份为假,此事于齐靖淮而言反倒有利。
萧胤瞥了眼齐靖淮面容微变的神情,便?知七皇子已然将事实猜出大半,对方自是个聪明人,接下来将要发生之事,便?无需自己多费力了。
荣黎在见到夏尧的刹那,瞧着那不时变幻深浅的淡金色图腾,她登时面容剧变。
此前两人虽说?见过,彼时荣黎却并未在意?,因为北疆很多部落之人都拥有金色图腾,唯独金昀部的图腾有此流光溢彩的特点?。
该死,是她先前大意?了,眼下之境地?,就如冒牌货遇见了真货!
事到如今,荣黎早已没了退路,只能欺负这些东楚人不知实情。然而她着实过于天真了,此刻不知悔改不说?,还意?图趁机先声?夺人道:“大胆贼人,竟敢冒充金昀部小可汗!你可知该当何罪?!”
萨尔尚未思索出良策,便?听黎公?主已然开口,此刻只得跟着道:“小可汗若是当真来到东楚,定然要与黎公?主只会一声?,哪会如你这般冒然求见?”
三?皇子齐靖睿皱了皱眉,他此刻唯有相信荣黎,否则今日只怕要格外丢人现眼,他遂在一旁帮腔,朝夏尧冷声?道:“黎公?主乃本皇子亲自派人请来的贵客,岂容你这狂徒在此放肆!若你此刻坦白?幕后主使,我可即刻禀明圣上,兴许还能饶你不死!”
夏尧面对三?人一番连珠炮似的质问,他不由轻笑了声?,指了指脸上流动的淡金色图腾,朝荣黎反问了句:“敢问这位黎公?主,金昀部的图腾色泽向来是金色,你可知晓?”
“这我自是知晓,可我生来额前图腾便?是褐中带金,父汗也从未说?过二话。”荣黎不自觉开口解释道,旋即她突地?察觉到夏尧话中之意?,登时怒道,“你这冒充小可汗之人,竟还敢怀疑我的身份?”
“你的身份用不着我来怀疑。”夏尧笑着假意?拱手道,旋即他沉下眉梢,一字一顿道,“黎公?主本就非我金昀部之人,而是塔原部的公?主,何必在此惺惺作态呢?”
此话一出,东楚朝臣登时开始议论道:“什么……塔原部?这部落之名,我等怎从未听说?过?”
“莫不是北疆的小部落?金昀部的金色图腾赫赫有名,这位黎公?主额前的图腾却是褐中带金,属实怪异了些,莫非这位少年所言都是真话?”
荣黎攥紧五指,她险些就要坐不稳,没想?到自己的真实身份竟被夏尧给?知晓了。
塔原部确实是小部落,每年还要给?金昀部进献无数珍宝美人,方才能逃过一劫。
萨尔一时也浑身泛起冷汗,可他心知此刻绝不能面露惧意?,唯有高声?否认道:“黎公?主确为金昀部可汗之女,有公?主令牌在此为证,你这冒充小可汗的狂徒,有何凭据说?她是塔原部之人?”
夏尧淡笑之际,却是步步紧逼道:“既如此,你便?拿出她的令牌。北疆金昀部所制的令牌材质特殊,只需与我的小可汗令牌两相比对,便?知孰真孰假。”
萧胤早就料到夏尧会来这一出,对方试图把事端引到小可汗令牌上,再借机夺回令牌,可他偏偏不让其如愿,只沉声?朝惠安帝道:“圣上,孤有一法子,能立刻辨这二人的真伪。”
惠安帝目光瞥了眼萧胤,他如今身子愈发不好,强撑到眼下已是不易,时辰再拖得久只怕要露馅,一时也欲速战速决,遂拧着眉轻开口道:“西祈太子若有法子便?试试。”
萧胤示意?了眼身后的袁瑞,后者连忙上前拎起桌案上的酒壶,随后倒在了两樽新的杯盏中。
袁瑞端起两杯酒走过去,先是朝荣黎笑道:“黎公?主,多有得罪了。”
说?罢,他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将那杯中酒水泼向荣黎的额前。
荣黎未曾料到这一幕,此刻慌忙闭上双目侧过脸去,一边惊声?叫道:“啊!!你这狗奴才,竟敢如此让本公?主失态于人前!”
萨尔也不由怒道:“这就是西祈的礼数么?!”
就在此时,虞昭望了眼荣黎面容上的些微变化?,她不禁眉梢微挑,轻声?开口说?道:“黎公?主额前的图腾,只剩褐色了。”
她这短短一语,却是点?醒了在座众人,一时数道目光纷纷射向荣黎。
萧胤笑着望了眼虞昭,没料到昭昭虽在殿内坐于荣黎同侧,却是在场第一个发现的。
七皇子齐靖淮坐于对面, 他锐利的目光牢牢盯向荣黎,顿时便发觉确如?虞昭所言,经过方才那一杯酒水, 这位黎公主额前图腾的稍许金色竟是消失不见?了。
事实上,酒本就能?作脱色之用,很显然对方此前刻意做了番伪装。
眼下袁瑞又端着酒樽走到夏尧面前,语气恭敬地躬身说道:“小?可汗, 请。”
夏尧听后?伸出指腹,沾了些许酒水,抹在脸颊侧边的淡金色图腾上, 随后?色泽并未有丝毫变化。
齐靖淮见?此,当?即冷笑一声道:“黎公主, 你近日可是在?东楚欺上瞒下, 演得一出好戏啊。”
昌平公主也不忘朝荣黎落井下石道:“原来你是塔原部?的公主, 难怪出手如?此寒酸!”
荣黎此刻正慌忙拿帕子擦脸,她有意遮挡额前的褐色图腾,可就算她挡得了一时, 也挡不了一世,迟早要被人察觉到异样。
其实不少东楚大?臣们已然瞧见?了她方才的模样,一时纷纷怒不可遏地起?身道:“黎公主若心中没鬼, 特意在?额前描金又是何意?”
“塔原部?之人为何要冒充金昀部??你区区一介女流, 竟敢如?此猖狂行事,简直是胆大?包天, 岂有此理!”
荣黎惨白了面容,她唯有放下帕子, 有些语无伦次地后?退道:“不……不是诸位所想?这般,你们听我解释……”
萨尔此刻环顾四周, 已然在?想?着如?何脱身,然而尚恩殿内护卫众多,纵使有蛊毒相助,只怕一时半会也应付不了这些护卫源源不断地涌上来。
他一时心中绝望,不知该如?何保全公主的安危,只得一把抓起?荣黎的手臂道:“公主快跑!”
两人方才起?身的刹那,几乎是同一瞬时,惠安帝冷声下令道:“护卫!”
话音甫落,众多护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殿内四面八方涌来,不多时便将惊慌失措逃窜的二人按在?地上。
夏尧抱起?双臂,好整以?暇地望着荣黎和萨尔二人狼狈的一幕。
方才若非西祈太子插手,没准儿?他的令牌都能?拿回来了,真是可惜。不过也不妨事,如?此一来,他还能?跟在?西祈太子身边,也就能?与那位貌美的太子妃套近乎。
齐靖睿此刻皱了皱眉,事到如?今他总算看出荣黎的身份是假的,一时气得高声怒喝道:“好你个荣黎,此前竟敢如?此欺骗于我,还敢谈什么?……通商之事,如?今北疆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尽了!”
三皇子一时情急,险些就把东楚意图和北疆结盟之事说了出来,然而西祈太子萧胤赫赫威名,他如?今尚在?殿内,齐靖睿这话自是不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