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朱总笑着点烟。一旁,服务员上前来,小声劝道:“先生你好,北京现在室内禁烟的。”
他从皮夹里拿出几张钞票塞过去:“要不这样,你拿了钱帮我在门口守着。今天警察要过来了你给我打个招呼。”后头这句等同是讽刺了。
服务生姑娘也不好办,只能拿着钱不管他了。
桌上顿时烟味扑鼻。
攒局的陈总看向韩廷,问正事儿:“我听说东扬跟三院新签的两年采购合同,降价5,是就这一笔啊,还是合作方都享受这待遇?”
韩廷散漫道:“都一样。以往的产品全线降价。”
桌上之人都安静了一瞬,听着他俩谈话。
朱总抽着烟,插了句话:“连东扬都靠降价来竞争市场份额,我们这些小老板怕是没活路喽。”这话说得,话头直指韩廷。
韩廷风淡云轻,道:“东扬五年没降过价,现在工艺完善,成本降低,旧产品降价算是回馈合作方。再说了,朱总这些年每年靠降价从东扬手里拿走的客户不少。在座各位也都是半斤八两。论降价,东扬还真是后来者,跟各位前辈学习了。”
他这话说得和颜悦色,打太极一般将矛头推回去。在场各位都心虚,都也不接茬。
朱总诡辩道:“东扬根基硬,市场份额太高了。但毕竟这市场不是谁家一家独占的。其他家当然能想办法争取一些嘛。”
“朱总说得正是。”韩廷道,“都是商人,没有嫌钱赚得少的道理。所谓在商言商,有人想办法争取一些,有人想办法争取更多。各凭本事,无可厚非。”
朱总一句话不说了,隻抽着烟,却又看向常河:“我们倒也还好,影响最大的恐怕是常总。”
常河不接他引过来的战火,笑:“都是朋友,计较这些未免伤和气。比起成天恶意竞争降价,倒不如想想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怎么不降才对大家都有益处。”
这番话说得得体,既没中朱总的圈套,又若有似无踩着韩廷的肩膀展示了一番大度。
纪星暗忖这帮人各个都是话里藏针,她脑子不够用,只听韩廷道:“正是一条船上的,所以东扬守着当初那条‘不恶意竞争’的规矩守了五年。这点恐怕同科也没做到吧。常总,你说是不是?”
常河不好开口,隻道不该惹他。韩廷这人外表如何温文尔雅如何好相处,骨子里却是最好胜最具胜负欲的,尤其涉及东扬事业,是半点儿都不容挑衅的。
韩廷:“这船走着走着,有人下了船暗通敌方,有人呢,在船上凿洞,难管呐。东扬家底厚,可也不能守着这条船沉海不是。常总有法儿,这船长给你当了。”
常河接不下这话,也接不下这活儿,示了弱:“同科没那么大能耐。我提起这话头也不该。这还有俩后辈在呢,咱们尽说这些,她们还不知道咱们这行多勾心斗角呢。”
“那是。”韩廷这才接了他的示意,温和一笑,“今儿这大会,主角是他们。我过来凑个热闹,不谈公事。”
常河看向纪星,问:“我对你有印象,深圳大会的时候,你是不是提过问。”
“是的。”纪星立刻点头。
“星辰科技,3d打印。我们公司倒是有想法打算开发这块儿。”常河忽问,“想过被收购么?”
纪星一愣。他这话一出,朱总也掺和进来,笑道:“如果愿意被收购,我也得参与一下。”
“不愿被收购,投资也行。”
桌上剩余几位老总笑着附和,都说有兴趣,不知是凑热闹还是真心。
韩廷喝着杯中的水,不发一言。
纪星心里虽高兴,但也不敢贸然做决定,只能礼貌而作势地笑道:“目前还不能下决定,主要还是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好。”
陈总点头:“不错,现在像你这样能沉下心来做事情的年轻人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