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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瞧安乐郡王身上这件白狐裘品相甚佳,寻常出行,参与雅集宴饮倒也轻巧暖和。”
永靖帝此言一出,数道目光便不加掩饰地将小郡王从头到脚包裹起来 。
白狐本就狡诈难得,而这狐裘又需取其腋下最纯白的一缕皮毛。制成御寒衣物价值千金之数,便是数九寒天行于雪地也不觉丝毫冷意。
有人暗中赞叹“好衣配玉人”,也有人咂摸出点儿不寻常的意味。
这宫宴所设大殿自是不会冻着满室世家勋贵,地砖下铺设了错综复杂的火道。由专门人员不断将定量木炭送入炉腔,待火力顺着火道从地下传出,便可维持这大殿恰好的温暖。
因此这满殿之人,均自落座后便解了御寒的外袍,便是如此也有不耐热的闺秀香汗连连。
哪里有人如云渺般还将披风拢得严严实实呢?
虽然娇养得不见病容,但安乐郡王天生不足体弱气虚,仍可见一斑。
一些老狐狸暗中撇了撇嘴,心道这小郡王再受宠,自家女儿也万不能嫁给一个病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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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渺听罢永靖帝的话,疑惑偏头,蓬松绵软的狐狸毛轻刷过脸颊。
叫他就是为了夸件儿衣裳?莫不是不满自己太过靡费吧……可这斗篷是母亲赠的,颜色衣料他都喜欢的紧呢。
心里一慌乱,嗓子眼儿便莫名其妙痒了起来,云渺止不住轻咳了两声。
霎时间,两团红晕飞上了颊边。
永靖帝眼神一紧,指示身后侍立的大太监,“章谊,将朕内库里那件吉光裘取来,赐予安乐郡王。”
章谊:“奴才领命。”
底下窃窃私语起来。
“这吉光裘是何物?”有人压低声音,不愿显得太没见识。
“年前西域使臣进贡的大氅,衣物中难得的珍宝。”
“据说入水不濡,入火不焦……”
“再珍贵也只是件儿衣裳,无价之宝是圣上的拳拳之心啊。这满殿文武,哪个得了圣上的半句问候,就算问候,能细致到衣食住行上去?”说话的人压低声音,“依我看,就连七皇子也不能相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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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渺没想到这一出,努力憋住要溢出声的咳喘,再度行了个大礼,“谢圣上赏赐。”
“安乐郡王落座吧……朕说了,今日是家宴,诸位不必如此拘束。否则既难享这美酒佳肴,也拂了朕待你们一片赤诚之心。”永靖帝哪里能瞧不出云渺正难受着,不免一股怒气郁结于心,声音也沉了几分。
话虽这样说,但在座的臣子哪里敢真和圣上攀亲戚。尤其是官职不高,半辈子没参加过宫宴的官员,忙不迭起身叩谢隆恩,一下子跪倒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