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修在鸡公峡聚集匪寇,而且囤积了大量的兵器。”宇文承朝神情冷峻:“当时我们一直在想,他是从哪里获得那么多精炼的兵刃,现在我们终于找到了来源。”盯着秦逍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判断无误,丁子修其实是甄家的人!”
背后的阴影
秦逍道:“我记得大公子说过,那些兵器绝不可能从关内运过来,又与兀陀人的马刀不同,所以可能就是在西陵境内锻造。但西陵境内有实力锻造这么多兵器的人,屈指可数。”
“当时我没有直接说出来。”宇文承朝道:“所谓的屈指可数,也只有三家。”
“西陵三大世家?”
“不错。”宇文承朝道:“要锻造兵器,缺不了铁矿,而且还要按照招揽锻造兵器的铁匠,此外还要选择隐蔽的地方,以防被人发现。这其中最要紧的就是铁矿,三郡境内最好的铁矿山,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就说这宇文郡,几处铁矿石,都在我们宇文家的控制之下,除了采矿的时候,平日里也会有守山人,所以没有我宇文家的允许,绝不可能有人偷偷盗采铁矿,尔后拿着铁矿石去锻造兵器。”
秦逍道:“原来如此。”
“我在鸡公峡就心存疑惑。”宇文承朝道:“丁子修囤积的兵器,当然不会是我宇文家提供,那么在西陵,就只有甄家和樊家有此实力。可是三大世家素来都是联手剿匪,这私下养寇,从未有过,所以我虽然心中疑惑,却不敢确定。”
“大公子,你说丁子修的兵器是甄家暗中提供,那又如何肯定?”秦逍问道。
宇文承朝道:“就是因为那两封信。”
秦逍微一沉吟,才道:“大公子,我虽然与甄家有仇怨,不过恕我直言,甄家这样做,定然要找到他的动机,此事事关重大,倒也不可凭借两封密函便确定是甄家所为。”
“你说得对。”宇文承朝道:“你可知道密函里面写的是什么?”
秦逍摇摇头,宇文承朝已经道:“甄家暗中投靠了兀陀人,他想在兀陀人卷土重来之时,与兀陀人联手,从背后偷袭,与兀陀人两面夹击,将我们宇文家和樊家置于死地。”
“当真?”秦逍微微变色:“甄家……甄家竟然有如此狠毒之心?”
“现在你该明白,甄家为何会在暗中扶持丁子修这样的人。”宇文承朝冷笑道:“如果有朝一日兀陀人真的杀过来,我们集结力量与兀陀人决一死战,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西边的兀陀人身上,这个时候,甄家趁机从东边发起进攻,他埋在宇文郡的棋子,就如丁子修这样的匪寇忽然冒出来,我们猝不及备,后果必然是不堪设想。”
秦逍皱眉道:“大公子,兀陀人杀过来,西陵人应该团结一心才能抵挡他们,甄家为何还要背后袭击?恕我直言,宇文家和樊家如果垮了,甄家岂能自保?而且他这样做,那便是叛国,朝廷岂会饶了甄家?”
宇文承朝望向前方,天色已晚,四周一片昏暗,远方风声呼呼,宛若鬼嚎。
“甄家和兀陀人有了约定。”宇文承朝终于道:“他协助兀陀人吃下西陵,兀陀人则会封他为王。”
秦逍皱眉握拳道:“他竟然要帮助兀陀人吞并西陵?这……这真是无耻至极。”
“如果不是你得到那两封信,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宇文承朝叹道:“谁能想到甄家早就出卖了大唐,也出卖了西陵。”
“大公子,既然有了那两封密函作为证据,是否可以呈交给朝廷,由朝廷处理此事?”秦逍道:“投敌叛国,罪大恶极,朝廷绝不会轻饶了甄家。”
宇文承朝道:“我知道你对甄家恨之入骨,不过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你放心,你和甄家的仇怨,我定然会帮你报了。”随即笑道:“你立下此等大功,父亲想赏你些东西,后来想着你还没有在城里安家,所以准备赏你一套宅子,你意下如何?”
秦逍心知这必然是孟舅爷在老侯爷耳边说了话,道:“大公子,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大功,这赏赐实在太重,我……!”
“不必妄自菲薄。”宇文承朝道:“赏赐你的宅子,你到时候挑选一下。城中有几处宅邸,都是不错,如果你不喜欢,回头看中哪处,只要说一声,买下来再送给你就是。”
秦逍想了一下,忽然笑道:“大公子,白掌柜住在哪里?如果老侯爷确实要赏赐,到时候和白掌柜做邻居也是不错。”
宇文承朝一怔,随即哈哈笑起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是想离唐蓉近一些吧?”
“其实也是想日后有空向白掌柜多请教。”秦逍呵呵一笑。
“你真的不要我帮你?”宇文承朝似笑非笑:“唐蓉年纪不小,早就过了婚嫁之年,白掌柜恐怕一直在为她着急。我瞧你和唐蓉关系不错,她似乎对你也有几分意思,到时候由白掌柜出面一说,这事儿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秦逍道:“大公子,我上次就说过,这事儿我靠自己的本事,要是成了自然更好,实在成不了,那是我自己没本事。”
“那样也好。”宇文承朝微笑道:“白掌柜隔壁的宅子倒不是我们宇文家的,不过你既然看中,我这边自然会帮你。不过这样也好,你与白掌柜住在隔壁,日后你真的娶唐蓉为妻,紧邻在一起,也好照顾白掌柜。”
秦逍道:“大公子,白掌柜的腿是否无法医治?”
“兀陀人太过凶狠。”宇文承朝脸色冷峻下来:“不但打折了腿骨,而且连脚筋也被挑断,想要恢复,绝非易事。不过我们也会找寻名医,尽可能为他医治……!”叹道:“他为保住白狼王,付出如此代价,可白狼王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秦逍道:“大公子,哈尼孜的事情,多谢你……!”
“不必再提了。”宇文承朝抬手道:“白狼王已经死了,哈尼孜的死活已经不重要,我既然将她交给你,就是放她一条生路,你不必觉得有什么愧疚。其实我也明白,如果那天晚上回到礼宾院后,她偷偷逃脱,咱们就会大祸临头,她没有独自逃生,反是留了下来,我知道她是为了你,她对你有情义,你若是对她见死不救,我反倒觉得你无情无义。”
秦逍苦笑道:“原来大公子心里都清楚。”
“她也是受人指使,不过是一件工具。”宇文承朝目光深邃,缓缓道:“我倒是想知道,她背后到底是谁,为何要毒杀白狼王。”
“会不会是纳律生哥的人?”秦逍道。
宇文承朝道:“自然也是有可能,不过纳律生哥贵为兀陀天可汗,如果真的使出这种宵小手段,那也实在是太过丢人。”微一沉吟,看向秦逍,道:“哈尼孜是胡商带来西陵,被揽月坊花重金买了下来,成为揽月坊的舞姬。你见到她之前,她也只是刚到揽月坊不久,如果不是我想要将她送给白狼王,带着她一起去兀陀,她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机会接近白狼王。”
秦逍皱眉道:“所以她一开始的目标,根本不可能是白狼王。纳律生哥如果要利用她行刺白狼王,又怎会让胡商将她卖到西陵来?”
“你说的不错。”宇文承朝道:“所以她应该不会是纳律生哥的人。”顿了顿,才继续道:“如果纳律生哥真的想要利用女人行刺白狼王,大可以利用胡商将她送到白狼城,进献给白狼王,白狼王喜好美色,人所共知,我们就曾借白掌柜之手,向白狼王送过数位美女,西域胡商向白狼王进献美人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哈尼孜容色绝美,如果胡商将她献给白狼王,必然会得到白狼王的宠爱,那时候在白狼王身边,要行刺就易如反掌了。”
“哈尼孜刺杀白狼王,纳律生哥再派人将进献哈尼孜的胡商灭口,那就无人知道哈尼孜背后是纳律生哥指使。”秦逍道:“所以哈尼孜根本不可能被送到西陵。”
宇文承朝若有所思:“哈尼孜不是纳律生哥的人,她跟随我们前往兀陀,一开始的目标,也绝对不可能是白狼王。”微一沉吟,猛地想到什么:“我明白了!”
“大公子想到什么?”
“我们设下圈套,诛杀了乞伏善,护送白狼王回到白狼城。”宇文承朝目光如刀:“而那时候,哈尼孜留在西风堡,之后她是独自从西风堡赶到了白狼城,而且利用你进入了汗王宫。我们在设圈套之时,哈尼孜在西风堡,那时候她一定与人有过接触。”
“大公子的意思是说,西风堡有哈尼孜的同党。”秦逍也明白过来:“哈尼孜本来没有计划刺杀白狼王,但是在西风堡与她的同党有了接触,从她同党那里接受了行刺白狼王的任务,所以立刻动身赶去白狼城,她前往白狼城,目的就是要借助我接近白狼王,伺机刺杀。”
宇文承朝叹道:“一定是这样了。要么是一直有人在背后监视哈尼孜,在我们离开西风堡之后,立刻找到哈尼孜,给了她刺杀的任务,但这种可能比较小,哈尼孜被带去兀陀,是我临时起意,而且一路之上,我们也并无被人跟踪,所以时刻监视哈尼孜的可能性太小。”顿了顿,才继续道:“另有一种可能,便是那股势力在西风堡有据点,哈尼孜避开其他人,主动与据点的同伙有了联络,接受了刺杀任务,这种可能就大得多。”
“如此说来,哈尼孜背后的那股势力,实力不小。”秦逍道:“如果不是纳律生哥,又是谁指使哈尼孜行刺?他们行刺白狼王,是否也是为了挑起大唐与兀陀的战争?”
宇文承朝望向前往,瞳孔收缩,猛然道:“荒西死翼!”
宇文家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