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归廷,屠某今日赴约,只是希望大事不小,化干戈为玉帛。”屠阔海神情冷厉,言辞也不客气:“你若是诚心和我谈,我以礼相待,绝不会轻慢。可你今天并无诚心,只是想要戏弄屠某,到底意欲何为?”
钱归廷笑道:“你终于明白了。我是大唐奉公守法的良民,你们是为祸一方的水寇,你觉得我堂堂钱家会和你们太湖水寇谈交易?”抬手抚着胡须道:“这一趟以你为首,一共有九人登岸,前天下午进了苏州城,为了不被人注意,在南城的悦来客栈和庆祥客栈分别住下。你带着三个人住在悦来客栈,乔胜功带着另外四人住在庆幸客栈,我说的没有错吧?”
屠阔海神色冷峻。
太湖盗入城,素来都是乔装打扮,毕竟苏州城是钱家的势力范围,而太湖盗和钱家水火不容,太湖盗不愿意在城中被钱家的人注意到,以避免引起麻烦。
这一次屠阔海一行九人入城,分两批进入,而且在两家客栈下榻,就是不想被人注意。
但钱家显然对自己一行人的踪迹十分了解。
“你们九人为何入城?”钱归廷盯着屠阔海,淡淡问道:“是否就是准备在城中策划行刺?”
屠阔海肃然道:“我们入城,只是采买一些所需物品,其中有些东西只能在苏州城内采办,例如一些药品,何来行刺之说?”
“你现在当然不会承认。”钱归廷叹道:“昨晚乔胜功杀了钱家的护院,今日你们又要刺杀钱某……!”抬手指向令狐菀琼:“屠酒将,她方才以暗器行刺我,你若不是瞎子,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难道你想否认?”
屠阔海脸色更是凝重,道:“如果不是你欺人太甚,她年轻气盛,也不会如此。冲动是有的,但若说她有行刺之心,断无此事。”
钱归廷笑道:“你现在否认也无用,这事儿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屠阔海,你可知道,你留在悦来客栈的那几名手下,现在在哪里?”
屠阔海意识到什么,脸色大变,沉声道:“你做了什么?”
“该问你们自己做了什么。”钱归廷冷笑道:“一伙太湖盗潜入苏州城,图谋不轨,行刺杀人,真当大唐的律法如无物吗?我过来的时候,苏州府衙的官差已经派人围住了悦来客栈,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你手底下那几个人已经成了知府衙门的阶下之囚。”
屠阔海盛怒道:“钱归廷,他们并无触犯王法,你们凭什么抓人?”
“就凭你们是刺客。”钱归廷冷哼一声:“我们钱家洞悉了太湖盗的行刺计划,协助官府将这帮太湖盗悉数抓捕,嘿嘿,这也算是为国出力了。”沉声道:“来人,将这两名刺客拿下,送交知府衙门。”
秦逍此时却早已经明白,屠阔海只以为钱归廷约他来是谈保住乔胜功性命的交易,却不想这是钱归廷设下的陷阱,钱归廷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和屠阔海做什么交易,而是直接过来抓人。
令狐菀琼手扣暗器,娇声斥道:“谁敢动手,我就杀了他。”
红衣人手拿竹箫,站在令狐菀琼身前三步之遥,含笑看着令狐菀琼,声音柔和:“小姑娘,我让你两次,你投出两只暗器,我不还手,要是我中了你的暗器,就是我自己的艺不如人,我放你离开,可是如果你两次都伤不了我,那就听我的话,让我将你的眼睛和舌头取下来,你说成不成?”
“好!”
令狐菀琼话刚出口,暗器已经打出,一点寒星直取红衣人咽喉。
这小姑娘出手本就狠辣,而且此刻两人距离极近,秦逍冷眼旁观,寻思着以这样的距离,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避开。
红衣人竟然不避不闪,面上带着微笑,只等到那寒星近在咫尺,却听“叮”的一声响,竹箫已经像赶苍蝇一样,轻巧地将暗器打开。
令狐菀琼花容变色,却没有犹豫,第二只暗器紧随出手,这一次红衣人依然是不避不闪,再次用竹箫打开,见得令狐菀琼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充满骇然之色,柔声道:“小姑娘,你的暗器功夫其实很一般,便是再让你十次,你也伤不了我分毫。任何人用暗器想伤我,那是不自量力。”凝视着令狐菀琼那双水灵灵的眼睛,轻声道:“我有三个盒子,一个是用上等的楠木所制,一只是用骨瓷所制,还有一个是用南洋人运来的勃利所制,你喜欢哪一个,现在可以和我说,到时候我将你的眼睛和舌头放在里面保存。”
屠阔海知道这红衣人所言不是开玩笑,亦知道这红衣人的身手了得,自己并非对手,这时候却又不能束手就擒,便要冲上去护住令狐菀琼,只踏出一步,却猛地感觉头晕眼花,全身竟然虚弱无力,脚下一软,竟然无力站稳,身不由己地瘫软跪倒在地。
红衣人扭头看了一眼,笑道:“这么快就发作了?屠酒将,你的内功着实不怎么样,我还以为要些时候。”
屠阔海感觉眼前发花,心下骇然,怒道:“你……你做了什么?”其实已经明白,方才自己被竹箫里的钢针扎了一下,那钢针一定是淬过毒药,此时定然是毒性发作:“你下毒?”
“你知道我是谁?”红衣人看着瘫跪在地上屠阔海,幽幽道:“你可听说过,蜘蛛享用猎物之前,会用自己的蛰针刺入猎物的身体,猎物被刺之后,全身就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宰割。蜘蛛等到猎物无法动弹之时,便可以慢慢享用。我是蜘蛛,红蜘蛛,屠酒将现在可知道我的名字了?”
胆大包天
红蜘蛛的笑容变得邪异起来,屠阔海挣扎着想站起身,却根本提不起力气,甚至连拳头也握不起来。
钱家的壮丁们再不犹豫,一拥而上,屠阔海无力反抗,被这群人按在了地上。
令狐菀琼见状,娇喝一声,便要冲上前来,红蜘蛛不等她冲过来,身影一闪,已经迎上前去,令狐菀琼大吃一惊,想要后退,红蜘蛛发出古怪笑声,如影随形,已经闪身到令狐菀琼身后,竹箫出手,在令狐菀琼身上点了几点,令狐菀琼顿时不得能动弹,却是被红蜘蛛点住了穴道。
钱归廷这才缓缓起身,走到屠阔海边上,蹲下身子,伸手抓住屠阔海的头发,扯起他的脑袋,看着他愤怒的面孔,笑道:“太湖酒将,也不过如此,原来令狐玄手下只是一群酒囊饭袋。”
“钱归廷,你设计陷害,可想过后果?”屠阔海厉声道。
钱归廷嘲讽笑道:“后果?你是说令狐玄会带着太湖盗登岸打过来?屠阔海,他真要那样做,我还求之不得。想当年,太湖上的渔船都是我钱家所有,太湖被你们这帮水寇占据之后,想吃一尾太湖白鱼还要从你们手中买过来,真是岂有此理。”
“你想怎样?”
“太湖盗盘踞岛屿,这对江南是威胁,对朝廷也是威胁。”钱归廷淡淡道:“此番一举擒获太湖四将中的其中两人,正好可以与令狐玄谈笔交易。他若是在乎你们这些人的性命,就亲自到苏州城来谈判,否则他们只会得到你们这些人的首级。”
屠阔海冷笑道:“头领绝不会为你们所胁迫,比起我们区区几颗脑袋,太湖数万渔民才是头领最关心的。”
“如果他真的这样想,就等着收你们的脑袋。”钱归廷冷哼一声,松开手,站起身吩咐道:“将他绑了。”
壮丁们立刻取来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将屠阔海双手反绑。
令狐菀琼看在眼里,又怒又急,可是自身难保,连动弹一下也不成,只能叫道:“你们放了他,你们设圈套害我们,我以后饶不了你们。”
“这嘴皮子真是硬。”红蜘蛛走到令狐菀琼面前,轻笑道:“小姑娘,咱们刚才可说好了,你要是两发暗器伤我不得,就要将两只好看的眼珠子和舌头送给我,咱们说话算话。”
令狐菀琼急道:“你……你敢伤我?”
红蜘蛛抬起手臂,竹箫一端对着令狐菀琼的左眼,笑道:“一言九鼎,咱们不许耍赖。”
屠阔海见状,急火攻心,怒吼道:“你们要动手冲我来,不要伤她。”
红蜘蛛却根本不理会屠阔海,脸色陡然一寒,竹箫内的钢针弹出,直往令狐菀琼的左眼戳了下去。
也便在此时,却听得劲风忽起,红蜘蛛感觉劲风从侧面袭来,心下一凛,足下一蹬,便要闪躲,却听“砰”的一声,一只酒盅竟然结结实实打在红蜘蛛的右脸上,酒盅碎裂,红蜘蛛脸上顿时出现两条血口,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
他大吃一惊,钱归廷也时赫然变色。
“是谁?”红蜘蛛极是自负,而且对自己的面容十分在意,这一下不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只酒盅击中了脸庞,甚至还划破了珍若生命的脸庞,可谓是愤怒至极。
他被酒中砸中,固然是因为对方的出手极是迅疾,无论力道还是速度都恰到好处,更是因为他没有想到这二楼还有别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