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圣人将自己视为七杀辅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底气,知道即使有人想要借机发难,自己无非手些小惩,圣人总不可能自断辅星,将自己的脑袋砍了。
只要保住性命,哪怕是罢官免职,秦逍也根本不在乎。
杀了渊盖无双,为大唐立威,打击了渤海人的嚣张,而且让渊盖无双滥杀无辜的行径得到了惩罚,最要紧的是,渤海使团想要从大唐将麝月甚至长宁两位公主公主带走的希望完全破灭。
“大人,有件事情很奇怪,你能不能派人查一查。”秦逍轻声道:“我登台之前,另有一人也登台打擂,他的武功明显胜过渊盖无双,按道理来说,用不着我登台,那人就可以击败渊盖无双,可是……!”
“你是说突然发病的那名少年?”京都从上到下对擂台赛都是异常关注,苏瑜当然也不例外。
秦逍问道:“大人觉得他是发病?”
“他登台之后,本来胜券在握,却突然停手,反被渊盖无双踢下擂台。”苏瑜抚须道:“如果不是急病发作,断不会如此。”
秦逍皱眉道:“大人可知道他是何人?”
“不知。”苏瑜摇头道:“说来也奇怪,登台的那些少年俊杰,每个人都有名有姓,唯独此人很奇怪,并无人认识。”
“能否找到此人?”
苏瑜疑惑道:“为何要找他?他离开之后,也不知去向。”
“下官总觉得很蹊跷。”秦逍道:“以他的实力,如果真的患病,也一定知道能不能登台。他出手之时,身法灵敏,根本不像是要犯病的人。”
苏瑜道:“反正已经败了,知不知道他是谁也无关紧要。你现在担心的是自己,其他的事你也不必多操心。”
便在此时,却听得脚步声响,大理寺寺丞费辛匆匆过来,拱手道:“老大人,京都府的人找上门,说是要带秦大人去问话,云少卿正在应付。”
“京都府?”苏宇有些诧异。
秦逍笑道:“我还以为会派刑部的人过来。”
“区区京都府也敢跑到大理寺要人。”苏瑜冷笑一声,吩咐道:“告诉他们,秦少卿正在疗伤,不便接受问询,除非他们手里有宫里的旨意,否则请他们回去。”
“他们没有宫里的旨意,却有中书省的命令。”费辛脸色凝重:“是国相下令,京都府尹夏大人亲自登门。”
苏瑜脸色有些难看,犹豫了一下,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夏大人只带了两名差役过来。”
“让他到这里来,亲眼看看秦少卿的伤势能不能去京都府?”苏瑜冷哼一声:“有什么话要问,到这边来问。”
苏瑜乃是大理寺卿,帝国九卿之一,自然不会将京都府尹放在眼里。
费辛匆匆退下,苏瑜向秦逍问道:“你说国相为何没有让刑部来找你?”
“刑部和我大理寺已经撕破了脸,如果刑部登门,国相担心我会和他们动手。”秦逍微笑道:“毕竟我连渤海世子都敢一刀砍了,刑部那位血阎王又能把我怎么样?国相是担心事情闹的太大,局面收拾不了。”
苏瑜笑道:“你这话倒没错。刑部来抓人,大理寺肯定不会让步,一闹起来,满京都的百姓知道了,确实可能会出现混乱。国相这是要给渤海人一个交代,总不能你杀了渤海世子,朝廷无动于衷。”
京都府尹夏彦之来到左卿署,手里抱着一只小盒子,一进门,先将盒子放在桌上,拱手道:“秦爵爷挺身而出,为国争光,实在是令人钦佩。大人的伤势如何?我带来疗伤妙药,对皮肉之伤最是有效,还请爵爷笑纳。”
他满脸堆笑,十分客气。
多年来,京都府一直都是唯刑部马首是瞻,卢俊忠说一,夏彦之不敢说二,借着刑部做靠山,京都府也一度不将大理寺放在眼里。
不过今非昔比,如今的大理寺虽然还不至于完全脱胎换骨,但因为秦逍的存在,已经成为连刑部都感到棘手的衙门,京都府自然更没有实力在大理寺面前摆威风。
“劳烦夏大人挂念了。”秦逍道:“我这手臂刚缠上,不便还礼,夏大人千万别见怪。”
“哪里哪里。”夏彦之又向苏瑜行礼道:“老大人,爵爷大显神威,这可不只是你们大理寺的荣耀,也是我们整个大唐的荣耀。”
苏瑜面带微笑,抬手道:“夏大人请坐!”
“不坐了,不坐了。”夏彦之摆手道:“实不相瞒,今日登门,除了给爵爷送药,此外还奉了中书省之令,请爵爷过去坐一坐,顺便问几个简单的问题。”
“是要逮捕?”苏瑜脸色一成。
“绝对不敢。”夏彦之立马道:“就算是摘了下官的脑袋,下官也不敢抓捕爵爷。爵爷是我大唐的英雄,谁要是为难爵爷,岂不是与大唐作对?老大人,你也知道,中书省是朝廷的中枢衙门,从那里发出来的命令,而且是国相亲自下令,下官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敢抗命啊。下官真的只是请爵爷过去坐一坐,也请老大人和爵爷体谅下官的难处。”
苏瑜冷哼一声,道:“夏大人,你也是明事理的人,知道秦少卿为国争光,如果京都府将大唐的英雄当作犯人抓捕,那是亲者痛仇者快,到时候夏大人的名节可就不保了。”
“谁说不是。”夏彦之苦恼道:“若是让下官选择,就算是回家种田,也不会掺和这样的事情。”顿了顿,才道:“老大人,爵爷,别的下官不敢说,不过爵爷到了京都府衙门,下官一定待若上宾。说句本不该说的话,中书省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了照顾一下渤海人的颜面。渤海人坚持说爵爷谋杀了他们的世子,如果朝廷没有任何表示,以后难免会发生更大的冲突。爵爷去了京都府,也就表示朝廷对渊盖无双的死确实郑重其事,但爵爷是失手杀死渊盖无双,所有人都可以作证,那是谁也不能给爵爷定罪,京都府也没有这个本事。爵爷在京都府待上一两天,圣人一道旨意,立马就会平安无事回来,难道因为一个区区渤海世子,圣人还会降罪爵爷不成?”
秦逍含笑道:“夏大人这话,倒也有些道理。”
“本就是场面上的功夫。”夏彦之听秦逍语气平和,微宽了心:“如果爵爷不过去,朝廷在渤海人那边就不好进退,而且还会有人给爵爷扣上抗令的罪名,下官真心诚意说一句,没有必要。”面向苏瑜,恭敬道:“老大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苏瑜想了一下,看向秦逍问道:“你什么意思?”
“圣人若要治我的罪,我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无用。”秦逍站起身:“圣人若是觉得我无罪,我在什么地方都会安然无恙。老大人,夏大人所言极是,我何必担上一个抗令的罪名?去京都府坐两天,正好歇歇,说不定还能陪夏大人喝喝茶,等圣人旨意下来就好。”
“有茶,有茶。”夏彦之松了口气,“什么都有,只要爵爷开口,京都府会全力伺候。”
宫中有贼
御书房内,大唐首辅夏侯元稹一脸凝重,御桌后面的圣人也是冷着脸。
“秦逍现在何处?”
“应该已经被带到京都府。”夏侯元稹肃然道:“刑部与大理寺的关系不睦,如果让刑部的人去,恐怕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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