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三十万匹丝绢对真羽部来说,自然是天文数字。
大唐一匹绢一两银子,这三十万匹就是三十万两,但草原上的丝绸价格至少要翻上五倍,也就是说,利用与龙锐军的交易,今年真羽部至少可以获取到一百五十万两银子,除去成本,真羽部的纯利润应该也有百万两之巨,对一个只拥有几十万部众的部族来说,一年能收益百万两银子,当然不是小数目,也足以让真羽部迅速发展起来。
“还有一件事。”乌晴汗想到什么,向秦逍道:“从黑山逃过来的杜子通等人,我已经让法令官拘押起来,你回去的时候,我会将他们移交给你。”
秦逍心想乌晴真是安排妥当,恨不得上去亲一口,感谢道:“多谢大汗。我回去之后,会尽快派人来处理交易的具体事项。”想到自己草原之行,顺利解决龙锐军迫在眉睫的马源问题,浑身上下不由一阵轻松。
夜袭
黄昏时分,天色有些阴沉,大草原上的积雪并未融化,而且这两天的寒意更浓,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再来一场大雪。
一支队伍此刻正自北向南缓缓而行。
“再往前四五十里地,应该就能出了真羽草原的边境,进入大唐的疆域了。”马背之上,西门浩抬手向南指过去,“这里距离黑山也就一百多里地了。”
黑山往北百里地之内都是属于大唐的疆域,不过这片地区空旷异常,很少有人出没,走过这边区域往北就进入了真羽草原的境内。
真羽草原和黑山中间这百里地,除了几片野生树林,倒是一马平川,只是唐人害怕草原的马匪在这里活动,而草原人也忌惮黑山匪下山活动,所以这片地区人迹罕至。
秦逍终究还是和乌晴汗辞别,率队踏向归途。
乌晴汗虽然不舍,但也知道秦逍还有诸多事情要办,并没有太过挽留,而且龙锐军驻地和真羽汗帐的路途也还真不算远,如今是冬天,大雪覆盖,走起来可能会花些时间,但是到了穿暖花开时节,骑上一匹快马,纵马飞驰,不到两天的时间就能到得对方的驻地。
秦逍离别之际,少不得单独和乌晴汗在一起,向她承诺必然会时常到草原看望。
虽说两人私下定了非君不嫁的承诺,不过作为两边的首领,手头上都有一大揽子事务要处理,一时半刻还真腾不出时间来商议成亲之事,虽然都没有明说,但两人心中都清楚,只能等到两边的处境稳定下来,才能抽时间谈及儿女私情。
这支队伍的人手并不多,但物资却不算少。
从贺骨离开的时候,可敦赐给秦逍五百把精制贺骨战刀,打包装箱,用了两辆马车运送,而且派了六名贺骨勇士要将这两辆马车一直送到龙锐军为止。
而乌晴汗则是将之前承诺送给秦逍的一百匹骏马让人护送前往龙锐军。
为了让运送途中一切顺利,真羽部同样也派了六名勇士护送,这六人不但马术精湛,而且都是驯马的高手,有这几人在,一百匹骏马都乖巧的像猫一样,始终保持着整齐的队形,途中喂养马料,也全都是由这六人负责。
此外乌晴汗少不得也赠送了一些昂贵的兽皮之类礼物,装了一辆马车。
至于杜子通等人,那些喽啰秦逍没有兴趣,他知道那些人也不过是混碗饭吃,也没有为难他们,直接放了他们,免得在押解途中还要负责吃喝,只是将杜子通一人押回来。
杜子通也没有想到自己逃亡草原没有多少日子,就如此轻易被真羽部送到秦逍手中,心知事到如今,自己肯定也没什么好下场,一路上一脸沮丧,心如死灰。
秦逍这次草原之行,可说是满载而归。
不但获取了草原两大美人的芳心,而且达成与真羽部的丝马贸易,个人也收到了不少礼物,心情着实不错。
“天色已晚。”秦逍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幕,道:“今天肯定是走不出真羽草原了,再往前走几里地,找个地方扎营,明天一早动身。”
秦逍既然如此吩咐,众人自然不会反对,天完全黑下来之前,便即停下安营。
草原人搭建帐篷是好手,没有花太多时间,就搭了五六顶帐篷。
秦逍自然是独自一顶帐篷,马群自有人照顾,杜子通也有专人守着。
大家分发了干粮,用过晚饭之后,西门浩早早就歇下,这次草原之行,经历不少,西门浩的年纪也不小,折腾下来,短短时日已经瘦了好几斤,今日赶路,也是困乏得很。
秦逍在帐内练了一个时辰的功,走出帐篷,天色一片昏黑,不过不远处倒是点了灯火,那是草原最常见的牛油灯,四周马群围住,可以遮挡寒风,几辆货车也是有人看守。
一名贺骨勇士晚上负责看守几辆货车,另一名真羽勇士则是看管马群,其他人都在帐内歇息,这两人却是凑在灯下,正有说有笑。
秦逍看在眼里,心下感慨,如果是从前,这两人必是互相充满了杀意,绝不会有这样和睦的场景出现。
“大人!”两人看到秦逍走过来,都是立刻起身行礼。
秦逍含笑道:“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两人同时道。
秦逍示意二人坐下,他此刻并无睡意,也干脆坐下,含笑问道:“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
“我是吐门干。”贺骨人立刻道。
真羽勇士也忙道:“我是叔孙设。”
“吐门干,叔孙设。”秦逍点头道:“我记住你们的名字了。你们是这次才认识吧?”
吐门干笑道:“是,以前或许在战场上见过。”
“这次我随军一同支援罗支山,吐门干也跟着贺骨大军在罗支山。”叔孙设道:“当时他在山上,我在山下。”
秦逍笑道:“如今你们化干戈为玉帛,再也不用拔刀相向了。”
“是啊。”叔孙设感慨道:“真羽与贺骨同出一脉,我们是同一个祖先,血肉兄弟刀兵相见,确实是锡勒人的悲痛。如今两部化干戈为玉帛,以后共同进退,这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
“吐门干,你今年多大了?”秦逍问道:“可有儿女?”
吐门干立刻道:“我已经三十一了,有三个孩子,大儿子已经可以骑马上阵了。”
“他以后上阵,只为保护自己的家人,刀锋也只会指向图荪人。”秦逍微笑道:“不要再同室操戈。”
吐门干点头道:“这也是我的愿望。”随即叹道:“我只希望图荪人永不要杀过来,我的孩子们可以放马牧羊、锻造铁器,衣食无忧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一生。”
“不错。”叔孙设点头道:“我的孩子还小,我希望他们永远不要见到鲜血。”随即摇头叹道:“可是草原部族,又有哪一代人避过了厮杀和战争?我们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会找上我们,为了保护家园,就不得不流血。”
秦逍正要宽慰,忽听得北边传来马蹄声,马蹄声十分急促,在宁静的夜里,听得十分清晰。
秦逍立刻起身,两名草原勇士也站起身,叔孙社向北望去,道:“有马蹄声,难道是大汗有什么事情忘记交代,派人追上来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