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悬夜和我说过。”公主道:“他告诉我说,国相结党谋反,圣人震怒之下,对叛党狠下杀手,夏侯家是主谋,国相被放逐去了苏州。”
秦逍道:“那他可与你说过圣人?”
“他说圣人一切安好。”麝月道:“我要去见圣人,他却说圣人闭关清修,谁也不见,那时候我就知道出了大事。”缓缓坐起身来,看着秦逍道:“我手下这些人都出不去,外面的消息一无所知,我知道的这些,也都是澹台悬夜过来说起,是真是假,我也是不知。”
秦逍当下将大致的情况说了一遍,包括皇宫已经被东极天斋控制,而澹台悬夜与东极天斋内外勾结,麝月闻言,花容失色,吃惊道:“如此说来,朝堂现在已经被东极天斋控制?”
“现在他们是挟天子以令天下。”秦逍道:“大家都猜到宫内生变,可是澹台悬夜那伙人依旧以圣人的名字颁布旨意。他们在京都大开杀戒,将朝中许多重臣牵连到叛乱大案之中,又以圣人的名义提拔了不少官员。这朝堂之内,肯定早就有人被澹台悬夜和天斋收买,而澹台悬夜对朝局了若指掌,这些人串通一气,正在一步步掌控京都。眼下看来,龙鳞禁卫军、武卫军和神策军应该都已经被他们的人掌控,他们掌握了三大兵马,几乎就已经把控了京畿的局势。”
麝月显然没有想到情况已经严峻到如此地步,蹙眉道:“东极天斋是想谋朝篡位?”
“目前还不清楚他们到底有何图谋。”秦逍道:“京都虽然发生剧变,但表面上看,一切似乎还在有条不紊地运行。澹台悬夜他们最阴险的地方,便是控制内宫,挟持了圣人,却又以圣人的名义发号施令,如此一来,大家都无法确定宫内到底发生何事,更不敢确定圣人是否一切安好。只要澹台悬夜他们没有明目张胆地谋朝篡位,一直以圣人的名义进行部署,那么无论是京都的官员,还是地方上的官员兵马,都不敢轻举妄动。”
麝月一脸凝重,微一沉吟,才道:“如果三支兵马都已经被他们控制,京畿已经无人能够与他抗衡,只能是由各地州军进京勤王。”看着秦逍,道:“可是如你所说,无人能确定圣人有难,各地官兵又怎敢进京勤王?”
秦逍摇头道:“如果澹台悬夜那伙人真的明目张胆篡位,引起天下震动,甚至有地方兵马进京勤王,那才是我最担心的。”
“你担心有人趁机为祸?”
“你也清楚,圣人登基之后,并非天下臣服。”秦逍轻声道:“其实大唐境内,依然有大批人认为圣人并非正统,她不是李氏皇族的人,民间甚至有传闻她是篡夺了皇位。如果澹台悬夜再次篡夺皇位,天下必然会大乱,各地州军会以打着勤王的旗号招兵买马,割据一方。这其中也许会有人是真心想要勤王,但也有人是想着恢复李世江山,但更多的人,只怕是另存野心。”
麝月自然也想不到传承两百多年的大唐,竟然到了如此生死攸关的时刻。
“澹台悬夜肯定也知晓这一点,所以没有轻举妄动,而且封锁了宫里的消息。”秦逍正色道:“他也担心宫内的真相一旦传出去,大唐天下立时就会分崩离析,所以他才挟天子以令天下,就是为了争取时间,先稳住京都,再徐而图之。”
海陵侯
麝月冷笑道:“澹台悬夜想当皇帝?”
“他们到底意欲何为,我并不清楚。”秦逍道:“不过刚才进来的时候,黄胜在食物中验毒,看来澹台悬夜对公主的安全倒是很上心。”
麝月道:“也许他还想利用我做些什么,只是时机未到而已。”握着秦逍的手,轻声问道:“你在东北那边如何?我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日夜挂念。”
秦逍笑道:“一切都很好。我听说京都有变,唯恐你出了什么事,所以偷偷跑了回来。”
“你手下几千人马,说走就走?”麝月看着秦逍眼睛,幽幽道:“我在你心里便那么重要?”
秦逍将麝月揽入怀中,柔声道:“谁让你是我的大宝贝,你不重要,还能有谁重要?”
麝月贴着秦逍身子,道:“你能这样待我,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对了,绣衣使者你可听说过?”秦逍问道。
麝月疑惑道:“怎么提起他们?”
“你知道?”
“知道绣衣使者的人其实并不多。”麝月道:“其实绣衣使者有些类似现在的紫衣监,不过又大不相同。紫衣监有自己的衙门,但绣衣使者只是宫内保护父皇的内监。”
秦逍道:“内监?”
麝月道:“你知道魏无涯,他也是内监,但他最大的职责,是保护圣人的周全。除了魏无涯,宫中也部署了一些紫衣监的人,他们明面上只是宫里听使唤的太监,但却注意圣人周围的一切,任何人只要接近圣人附近,这些人都会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美眸流盼,轻声道:“你是否去过御书房见驾?”
秦逍点点头,麝月道:“那你是否只看到魏无涯待在圣人身边?”
“是。”秦逍道:“每次面见圣人,魏无涯都像木桩子一样伺候在边上。”
麝月笑道:“魏无涯是最后一道防线。在你进入御书房之前,一切言行都被人盯着,只是你看不到那些人而已。”顿了顿,才道:“父皇在世的时候,宫里也同样有这样一群人,他们保护日夜守卫父皇,对父皇忠心耿耿。”
“那你可知道任侍天?”
麝月点头道:“你是说任大公?你知道他?”
“任大公?”
“任大公是绣衣使者的总管,父皇封他为绣衣将。”麝月道:“父皇还是皇子的时候,任大公就伺候在他身边,他对父皇忠心耿耿,虽然只是宫人,但父皇对他很是敬重,打小就让我叫他大公。”想了一想,才道:“我记得小时候任大公待我特别好。他手下有人经常离京办差,回来的时候,大公总会让那些人给我带些小玩意儿。”
秦逍见麝月提及任侍天的时候,面色温和,心知她对任侍天的感觉很好。
“父皇从不许我看闲书。”麝月唇角泛起一丝浅笑,道:“但任大公会偷偷让人带一些民间闲书给我,那里面有许多离奇古怪的故事,我和他约定,不告诉任何人。”
秦逍问道:“为何现在宫里没有绣衣使者?而且我几乎从未听说过绣衣使者的事情。”
“你是怎么知道绣衣使者和任大公?”
秦逍心知自然不能坦白进了档案库,只能道:“听人提起过,只是觉得很好奇。”
麝月倒也没有多追问,轻叹道:“我记得是绣衣使者祸乱宫廷,所以父皇下旨将他们都诛杀了。这事儿十分突兀,处理的也很干脆利落,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等我知道此事的时候,任大公和绣衣使者们已经被剪除。”摇摇头道:“我到现在都不相信绣衣使者会作乱。绣衣使者有多少人我不大清楚,但其中有几个人我都认识,这些人都是任大公精挑细选出来,听说挑选的条件十分苛刻,不是一般太监就能担任绣衣使者。任大公对父皇忠心耿耿,他挑选的人自然也不是坏人,更不可能背叛父皇……!”
“听说还有绣衣使者躲过诛杀,逃亡天涯。”秦逍道:“而且负责诛杀绣衣使者的头领,正是魏无涯。”
麝月蹙眉道:“这事儿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记得魏无涯那时候与任大公的关系很好。任大公不但是绣衣将,还是内宫大总管,魏无涯当时还在任大公手下当差,我记得他当时应该是印绶监总管。”
秦逍轻声道:“那你可记得,诛杀绣衣使者之后,不到一年,先帝就驾崩了?”
“记得。”麝月黯然道:“出了那事之后,好像也就过了七八个月,父皇就殡天了。”顿了顿,看着秦逍,见秦逍也是神情凝重,不由问道:“你是不是发现这件事情有什么蹊跷?”
“先帝殡天之前,是否身体一直不好?”
麝月点头道:“其实父皇在病榻上躺了一年多。父皇身子确实不是很好,但也并非像传闻之中所说的那样孱弱。我记得任大公教了父皇一套养生的功夫,只要每日坚持,可以强身健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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