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节(2/2)

小师姑显然还没有明白过来,并无说话。

“魏总管,你难道是想说,夫子谋害剑神,是为了先帝,又或者……是大唐?”秦逍皱眉道。

魏无涯笑道:“小秦大人一番历练,还是有些头脑。”

小师姑蹙眉道:“夫子谋害师尊,与先帝和大唐有什么关系?”

“人心难测,但是人的欲望却是无穷无尽。”魏无涯平静道:“一个人达成了自己的一个野心,就会生出更大的野心,永无尽头。令狐长乐修成无天境,已经是世间武道第一人,天地之间,在武道之上已经无人能与他相比。”顿了顿,声音冷然:“在武道之上再无追求,那么他下一个野心将会是什么?”

秦逍条件反射般道:“皇帝!”

“不错。”魏无涯道:“在武道之上出类拔萃无人可及,那么下一步就会想着君临天下。如果只是大宗师,这世间数位大宗师并存,也就起到互相制衡的作用,即使有人生出野心,也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在武道上无人可以制约令狐长乐,他不但成了大宗师头顶上的一把利刃,也成了整个大唐头上的利刃。令狐长乐洒脱不羁,并不将世间的礼法放在眼中,如果他心血来潮,真的生出君临天下之心,那该如何?”

小师姑立刻道:“师尊绝不想做皇帝,他只求随心所欲,无拘无束,又怎会愿意被皇位束缚?”

“婴儿刚生下来,谁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魏无涯淡淡道:“人心难测,更何况是令狐长乐那等屹立于巅峰之上的强者?”

石室之内,一片死寂。

魏无涯今晚将当年秘事告知,无论是秦逍还是小师姑,自然都是大为震惊。

“夫子对先帝一直存有旧情。”魏无涯叹道:“令狐长乐的存在,对夫子这位大宗师来说,本就是一个威胁,更加上令狐长乐对先帝和大唐同样存在威胁,为大局着想,再加上洪天机的劝说,他终究还是参与其中。”

“所以道尊洪天机是挑起当年谋害剑神的元凶?”秦逍问道。

魏无涯点头道:“非但如此,还是他亲手给了令狐长乐致命一击。只不过他也因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代价?”

“东极天斋沉寂近二十年,所为何故?”魏无涯神色淡定,看着秦逍道:“令狐长乐一死,剑谷实力在不能与天斋相比,他本该乘胜追击,制霸江湖,却为何突然销声匿迹?”

小师姑这时候终于明白过来,道:“他受伤了?”

“你终于明白了。”魏无涯笑道:“东极天斋曾有天斋九坛之说,除了蓬莱岛的总坛,沿海一代设立八坛,风头无两。那件事情后,撤走八坛,所有天斋弟子尽数龟缩在蓬莱岛。”向小师姑问道:“此事你应该不会一无所知吧?”

小师姑没有搭腔,不过秦逍对此事倒是清楚,先前小师姑就提及过此事,还在奇怪为何东极天斋回退到蓬莱岛。

魏无涯道明其中真相,秦逍才恍然大悟。

“洪天机一手促成谋害剑神之局,他自然也是最出力。”魏无涯叹道:“当年令狐长乐虽然中毒,实力大减,但余威犹在。夫子虽然参与其中,甚至诱骗令狐长乐中毒,但他心中自是有愧意,并无再出手,所以当时也就我们三人合力出手。不过杂家与袁凤镜对令狐长乐十分忌惮,而且袁凤镜并无杀心,他只是想合力击败令狐长乐之后,废去令狐长乐一身武功,留他性命便好。”

秦逍心想这倒是颇为合理。

“我三人合力围攻令狐长乐,洪天机一心想要击杀令狐长乐,找到机会,拼力一击,给了令狐长乐致命一击。”魏无涯道:“不过令狐长乐何等人物,即使在那种情况下,却也是奋力使出了九天临仙……,那一剑是无双神剑,剑气披靡,洪天机挨了那一剑,虽未当场死去,却也是身受重伤,如果不是夫子出手相救,洪天机当夜必死无疑。”

魏无涯说起来简单,但秦逍可以想象那一战的惨烈。

“大宗师既然是互相制衡,当然是越少对你们越有利,为何不干脆让洪天机死去?”秦逍问道:“夫子为何要救?”

“这就是人性的复杂。”魏无涯叹道:“夫子谋害故友,自然是道貌岸然,也许是虚伪半生,所以到头来他还要装出一副道貌岸然之态,出手相救,显得他宽厚仁善。如果当年任由洪天机死去,大唐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洪天机身受重伤,这才退避蓬莱岛,自此销声匿迹?”

魏无涯淡淡笑道:“令狐长乐那一剑,摧毁了洪天机的奇经八脉,也幸好他是大宗师,而令狐长乐中毒之后实力大减,否则即使是八品境,也会当场毙命。洪天机身受重伤,这是他布局之前没有料到,他唯恐我们会对他下狠手,所以退守蓬莱岛,将门下弟子全都调回岛上,就是想让弟子们护他疗伤。蓬莱岛孤悬海上,大海便是天然屏障,再加上岛上天斋弟子护卫,想要击杀洪天机,倒也不容易。”

“也就是说,他沉寂近二十年,一直是在疗伤?”秦逍皱眉道:“这么多年,他的伤势一直都没有恢复?”

魏无涯怪异笑道:“挨了天下第一剑客的无双神剑,能苟活下来已经不易,莫说二十年,只怕这一辈子他都无法痊愈。”随即叹道:“不过洪天机能修成大宗师,那也是天纵奇才,也许他真的创造奇迹,用二十年的时间恢复了伤势。”

忽听得笑声响起,秦逍扭头过去,只见小师姑笑声不止,也幸亏这是地下石室,不至于被人听见。

“原来太监不但要伺候主子,还要给主子编故事听。”小师姑笑道:“老太监,妖后没少让你给她讲故事吧?听起来煞有其事,却是一派胡言。照你这样说,不但谋害师尊最大的责任是洪天机和夫子,而且还将妖后和夏侯家摘的干干净净。如你这般说,谋害师尊,妖后和夏侯家根本没有参与,他们一身清白,你这故事漏洞百出,自己回头想想,恐怕连你自己也不相信。”

秦逍也道:“不错。圣人登基之后,立刻颁诏,昭告天下剑谷是叛逆,而且声称剑神已经被诛杀。如果夏侯家与此事全无关系,为何还要颁布诏书,引得剑谷将夏侯家视为谋害剑神的元凶?”

“夏侯元稹亲口说过,师尊是身死宫内。”小师姑冷笑道:“可你却说师尊是在什么长青院遇害,连口供都对不上。”

魏无涯“哦”了一声,才笑道:“国相说令狐长乐是死在宫里?”微微点头道:“看来国相办事,确实能让人放心。”

此言一出,小师姑有些诧异,秦逍亦是觉得蹊跷。

痴情种

魏无涯笑道:“杂家也不妨告诉你们,御天台大天师袁凤镜对圣人一往情深,圣人还没有入宫之前,袁凤镜便已经认识圣人,而且生出爱慕之心。但圣人注定要入宫,两人无法白头偕老,本来袁凤镜应该死了这条心,但此人天生痴情种,知道自己无法与圣人在一起,竟然入了道门,想要修道静心,忘却世俗。”叹了口气,道:“但痴心已经种下,又如何能彻底遗忘?圣人感念大天师一番情深,入宫多年之后,想起此人,得知此人在清凉山修道,亦知道此人擅长河洛易经,向先帝谏言,在京都设御天台,请袁凤镜担任御天台大宗师,为朝廷占卜星象。”

小师姑道:“不错,我也听闻袁凤镜进京之前,曾在清凉山修行。”

“圣人既然有谏言,先帝自然答应,而且能够请得如此人物出山,为朝廷观卜星象,朝廷自然也是求之不得。”魏无涯道:“圣人亲笔书信,袁凤镜接到书信之后,便立刻启程来到了京都。”

秦逍道:“原来这位大天师还真是情种。”

“御天台本来是设在皇城之外,直到圣人登基之后,才移到了城内。”魏无涯道。

小师姑蹙眉道:“我是问夏侯家在那场阴谋之中起到什么作用,你说袁凤镜做什么?”

“不用着急。”魏无涯道:“杂家今日既然有兴趣将当年往事告知你们,自然要说明白。”顿了顿,才继续道:“洪天机要说服几大宗师参与其中,自然不是三言两语便可以,实际上他一开始甚至不敢直接与我们接触。”叹了口气,才继续道:“他从一开始就计划将杂家与袁凤镜拉进其中,但自然先要试探我们的心思,他不便主动出面,却是找了一个最适合的人选。”

“夏侯元稹?”小师姑脱口而出。

魏无涯点头道:“不错。杂家是圣人的奴仆,袁凤镜对圣人有求必应,圣人入宫之前,我们就与国相熟识,洪天机利用过想来试探我们的心思,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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