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突然另有一名太监身着紫服出现在眼前,自然让人惊骇。
紫衣监不少人都是在宫里待过,已经有人认出来,这紫服太监却是宫中银作监的管事太监田腾。
田腾年近五十,自幼在宫里当差,一步步爬上来,资历也算不浅,几年前被调为银作监管事太监,在宫里也算颇有地位,虽然算不得魏无涯的亲信,但多年来办事也是兢兢业业,倒是颇受圣人赏识。
校旗杨复自然也是心中诧异,但还是上前两步,拱手躬身道:“校旗杨复,见过……田公公!”
虽说紫服必然是内宫大总管,但杨复一时间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更不相信魏无涯被人取而代之,并不称总管,只是称呼公公。
田腾脸上立刻显出不悦之色,那宣诏的太监察言观色,立刻斥责道:“大胆。杨复,你眼睛瞎了不成?”
宣诏太监一身绿色服饰,其实地位并不比杨复高,若换作从前,那是说话也不敢向杨复大声,但如今显然是抱住了田腾这只大腿,倒是盛气凌人,当中对杨复呵斥。
虽然同属宦官,但紫衣监自成一系,骨子里甚至瞧不上宫里那些人,此刻那宣诏太监呵斥杨复,不少人皱起眉头,更有人眸中划过厉色。
田腾却已经吩咐道:“宣诏吧!”
太监这才展开圣旨,尖声道:“诏曰:内宫大总管田腾才干出众,忠心可嘉。自即日起,紫衣监归属田腾统领,衙署事务俱由田腾负责,衙署上下,令行禁止。钦此!”
这道旨意简单明了,但宣读出来,却无疑是一道惊雷劈中紫衣监,在场的紫衣监官吏都是大惊失色。
“怎么,都没听明白?”宣诏太监沉声道。
众人这才回过神,杨复虽然狐疑,却还是率先向田腾恭敬道:“卑下拜见总管!”
其他人也只能一起拜见。
“圣人隆恩浩荡,杂家自当忠心事主。”田腾倒是颇有些得意,高声道:“圣人有嘱咐,这两年紫衣监不少人办事疏怠,那是要好好整顿一番。”顿了顿,向宣诏太监微微点头,宣诏太监却是又取出一道诏书,展开来,高声道:“诏曰:紫衣监卫监萧谏纸、少监薛泉、陈曦深受隆恩,却不思忠君报国,夜潜内宫,图谋不轨。幸宫中禁卫忠于职守,诛杀叛逆薛泉,逆贼萧谏纸、陈曦狡诈逃脱。敕令紫衣监追拿叛逆,彻查叛党,钦此!”
若说田腾接管紫衣监已经让众人大吃一惊,待听得这道诏书,更是震惊无比。
便在此时,一名带刀武士上前,手里拎着一只包裹,却将包裹打开,随即丢在地上,一颗人头在地上滚动,那人头虽然血污不堪,但还是有人认出,正是紫衣监少监薛泉的首级。
薛泉是紫衣监四大少监之一,武功不弱,能力出众,一直也是深得众人的钦佩。
谁能想到,不久前还坐镇紫衣监的少监大人,此刻却已经身首分离,下场如此凄惨。
紫衣监吏员之中,有不少人是薛泉的直属部下,平日也是得薛泉关照不少,这时候看到薛泉落得如此下场,惊怒交加。
紫衣监这帮人干的事情本就见不得光,知道许多鬼蜮伎俩,他们都知道萧谏纸等人对圣人和魏无涯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绝没有可能谋反作乱,诏书所言,未必是真。
而且京都发生巨变,紫衣监上下虽然尚没有完全搞清楚真相,但心中自然知道宫里肯定有变故。
如今田腾取魏无涯而代之,效忠圣人多年的萧谏纸等人却被打成叛贼,如果说这中间没有蹊跷,那是连鬼都不相信。
但诏书确实是从宫里颁下来,即使有假,谁又敢在这时候表示怀疑?
紫衣监四面被围,而且众人也看出,那名武将和身后武将的装束,分明是京都武卫营的人。
国相叛乱被平定之后,京都武卫军作为叛军的主力之一,事后自然也是遭受清洗,以武卫统领唐长庚为首的众多武卫营将官都被逮捕审讯入狱,而且不久前唐长庚和众多将领也直接被拉到刑场砍了脑袋。
唐长庚被处决之后,卫武营统领一职一直空缺,不过今日过来的这名武将,其装束衣甲,分明就是武卫营统领的打扮,也便是说,武卫营已经有了新的统领上任。
不过紫衣监众人却并不认识眼前这名新任统领,按道理来说,要接任武卫营统领一职,必然会挑选一名才干出众的将领,而且必然要有足够的威望和资历,否则在以军勋为实力的唐军之中,很难压服部下。
如果是京都有资历威望的武将,紫衣监自然熟悉,不过眼前这人,却是陌生得很。
调将
院内一时寂然无声。
田腾扫视众人,缓缓道:“你们也都听到了。萧谏纸带领部下潜入宫内,不说其他,仅此一条,便是死罪。圣人为此龙颜大怒,令杂家彻查此案。杂家这里有一份名单,念到名字的便先站出来。”从袖中取出一道文函,递给了宣诏太监。
紫衣监众人顿时都是显出惊骇之色。
此时大家明白过来,田腾刚一上任,就要清除异己,对紫衣监进行一番大清洗。
“听到名字的站起来。”宣诏太监高声道:“李长山,魏旭……贺梁……!”念了五六个名字,院内却是一片死寂,竟无一人站起身。
田腾冷笑道:“紫衣监内果然是叛党众多,对圣人的旨意视若罔闻。”
却见到人群中缓缓站起一人,冷声道:“田公公,圣人的旨意,紫衣监绝不敢违抗。不过你说卫监大人和两位少监大人谋反,可有证据?他们效忠圣人多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别人信不信我管不着,可是我绝不相信他们是叛逆。”
“哦?”田腾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轻拭嘴角,淡淡道:“你是在为萧谏纸他们喊冤?”
“魏总管统领紫衣监近二十年,如果他要辞去总管之位,我们也不至于一无所知。”那人骨头倒是极硬,毫无畏惧道:“如今莫名其妙换了一位总管,突兀异常,我们看不明白。”
田腾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朝廷要任免官员,必须先要让你知晓?你是什么东西?”
那人还要争辩,杨复沉声喝道:“贺梁,住口!”向田腾道:“田总管,贺梁心直口快,并无不敬之意,还请总管恕罪。”
“梁宽?”田腾冷哼一声:“怪不得要为叛贼鸣冤,原来是同党。来人,先将此人拿下!”
身边那将领一挥手,后面数名武士冲上前去,梁宽却已经拔出佩刀,叫道:“你们颠倒黑白,祸乱京都,我绝不屈服。”
他这一叫,只听“呛呛呛”之声响起,跪在地上的紫衣监吏员之中,却是有七八人拔刀出鞘,站起来欲要拼杀。
也便在此时,却听得脚步声响,众人循声看过去,却见到大批的武卫官兵已经从四周包围过来。
紫衣监的官吏全都被集中到前院,衙署周围已经没有防御,这些武卫官兵自然是趁机进入了衙署之内,包围到前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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