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颍手下众将士心中都是说不出的郁闷。
“他们要去哪里?”韩颍趴在宅门前,居高临下望着龙锐军大队人马折而向东,骑兵在前开路,后面数千步卒井然有序,而且队伍之中竟然有众多车辆,车辆上载满了物资,看样子似乎是军粮。
其他人都是面面相觑。
龙锐军出现的突然,去向也让人惊讶,谁也摸不透对方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韩颍见手下众人都不开口,皱起眉头,想了一下,终于道:“派几个人去摸摸情况,看看他们到底去往何处,又准备做什么。”
“武骑尉,他们该不会是想去顺锦城吧?”手下人疑惑道。
韩颍摇头道:“当然不可能。皇甫将军坐镇顺锦城,姜啸春带兵过去,意欲何为?他们若想进城,那是异想天开。之前他们就是趁我们没有准备,突然进驻广宁城,兵不血刃被他们占了辽西,同样的错误我们可不会再犯。”
“那他们自然更不可能去攻打顺锦城。”身边一名部下道:“城中有皇甫将军亲自坐镇,驻军众多,粮草充足,姓姜的若去攻打顺锦,那就是自寻死路。”
韩颍道:“不用胡乱猜想,派人盯住他们,总能知道他们要搞什么鬼。”
姜啸春带兵远去,驻马坡这才从紧张的气氛之中放松下来,待得龙锐军去得远了,这边立刻派了斥候前往打探姜啸春的动向,而此刻天色已经暗下来。
连续数日修建营寨,韩颍亲自指挥,这时候却也是颇为疲惫。
他唯恐龙锐军会对驻马坡发起突然袭击,是以不但让瞭望塔上的兵士时刻境界,而且派了斥候在周围巡查,提防对手趁夜袭击,待得一切安排妥当,用了晚餐,这才和衣休息。
半夜时分,他睡得正酣,耳边忽地传来焦急的叫喊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赫然坐起,见得帐外有人影,用手抹了抹脸,让自己清醒几分,这才道:“谁?怎么回事?”
小舅子
帐外立刻进来一人,拱手道:“武骑尉,松水桥对岸出现大队人马。”
韩颍心下一凛,穿上靴子,拿起佩刀,恼道:“是哪路人马?是龙锐军?”
“兵马不多。”来人禀报道:“不过车辆甚多,似乎正准备过桥!”
韩颍想不到这营寨刚刚建成,屁股还没坐热,麻烦事却是一桩跟着一桩,除了大帐,跑到营寨东南角,便瞧见桥对岸火光冲天,亮如白昼,火光之下,黑压压的人头攒动,而且车辆众多。
“是运粮的队伍?”韩颍立刻想到什么,回头道:“定然是辽西送往松阳草场的粮食,可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轻易过去。”他的神情此刻竟然变得兴奋起来,吩咐道:“传令骑兵,全都去桥头。”
宋世信临别之时,再三嘱咐,对于过往的商旅,不可拦截,但是如果有粮队出现,就要有所行动,而且还留有妙策。
所谓的妙策,其实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当初广宁城向榆关运送粮草,半道上却被人从车上搜找出兵器,由此而引出一场大案,榆关守将淳于布因此被卷入案件之中,最终甚至落得被押送京都的下场。
此事自然是让辽东军上下大为光火。
而且辽东诸将也都清楚,淳于布自然是中了龙锐军的圈套,龙锐军不讲武德,布下圈套让淳于布陷入案件之中,从而夺取了榆关的控制权。
不过龙锐军这一招,也是辽东军记在心中。
按照宋世信的嘱咐,如果龙锐军的粮队经过驻马坡,韩颍大可以盘查粮队,找到机会也可以做些手脚,如果能够在龙锐军的粮车放几件兵器,自然也能给对方找些麻烦。
帝国的后勤供应,虽然包括粮草装备,但却有严格的规定,粮队归属粮队,而军械装备则是另有运输队伍,即使粮食和装备同时运送,也必须分开为两支队伍,经过各处哨卡的时候,也必须经过检查。
如果只是粮食倒也罢了,但如果是运送军械,就必须要有相应的军械清单,而且必须得到有关衙门的批文。
粮车里发现军械,当然可以利用这个由头找些麻烦,例如核对清单等等,即使最终无法给对方冠上私匿军械之罪,却也可以借此让对方的粮队无法顺利通行,耽误对方运粮的时间。
韩颍发现河对岸出现大批的车辆,立时便觉得那一定是往黑山运送粮食的车队,机会上门,他自然不会错过。
领着两百骑兵如风般飞驰到松水桥边,本想着对方这时候肯定要过桥,可是到得此处,发现桥面上并无一辆车,河对岸的人马有不少就地歇息,瞧那模样,竟似乎没有立刻过桥的意思。
“武骑尉,他们似乎不准备过桥。”负责哨卡的队正凑近过来,轻声禀道:“卑职见他们出现之时,立刻下令封锁桥头,让弟兄们准备好盘查,但等了小半天,越来越多的人到了河对岸,却偏偏没有一个人上桥。”
韩颍皱起眉头,白天姜啸春带着大批兵马往东去,现在河对岸又出现一群人,想不到这边却是越来越热闹了。
“你过去,问问他们是哪路人马,看看是运粮的队伍还是商队。”韩颍想了一下,才向那队正吩咐道:“不用担心,就算他们是龙锐军的人,也不敢将你怎么样。”
那队正立刻领命过去。
韩颍这才回过头,左右看了看,盯住一名部下,正是之前去叫醒他的那人,问道:“孙庭,让你派两名斥候去打探姜啸春的行踪,可有消息?”
“武骑尉,正要向你禀报。”孙庭忙道:“其中一名斥候刚刚回来不久,禀报说姜啸春带着手下兵马在榆树岗停了下来,然后兵马就在榆树岗扎营,今晚应该是歇在那边了。他们去向暂时还无法确定,不过有斥候还是在紧盯着他们,待得明日他们拔营起行,会一直监视。”
韩颍自然知道榆树岗是什么地方。
从顺锦城前来驻马坡的时候,便是途径榆树岗。
榆树岗顾名思义,在道路两侧,临河那面有一片榆树林,十分茂密,而道路北边则是有一片小山岗,小山岗也蔓延有十来里地,山岗上也是生长着大片榆树,是以被称为榆树岗。
榆树岗下的大道是顺锦城通往长武县的必经之道,也是前来驻马坡的必经之路,距离驻马坡其实也不远,最多也就五六十里地,处于顺锦城与驻马坡中间一带。
听得姜啸春率军在榆树岗安营,不知为何,韩颍心中却是升起一股不安之感。
“武骑尉!”韩颍正自沉思,忽听得身边有人轻叫,立时抬头,却发现自己派过去的队正已经匆匆往回跑,在他身后,确实有几骑跟过来,缓缓而行,悠然自得,马走的没有队正跑得快。
“武骑尉,他们……他们是龙锐军的人。”队正飞跑回来,看上去有些紧张。
很快,三骑靠近过来,韩颍见到当先一人身着铠甲,腰间竟然一左一右挂着两只大斧子,那人身材孔武,腰间却是系着一条极宽的真皮腰带,也难怪能将两只斧子固定在腰间。
“陈芝泰?”韩颍微皱眉头。
龙锐军的主将是秦逍,秦逍麾下的部将情报,辽东军自然也是派人摸清,韩颍记得其中就有一个叫做陈芝泰的喜欢用双斧做兵器,听说此人出身西陵,与秦逍的关系十分密切,不过比起顾白衣和姜啸春背景比较详细的人,陈芝泰的情报并不多。
二当家陈芝泰骑在马背上,意气风发,大声道:“你们不用张罗,我们不过桥,你们该睡就睡,陈爷不用你们伺候。”
比起姜啸春,陈芝泰的言辞显然挑衅味道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