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雄冷笑道:“如此说来,那就是没得谈了。”抬起手臂,做了个手势,就听得身后有号角声响起。
号角声一响,就见得大部分骑兵都已经纷纷下马来,但却有三四百骑兵兀自没有动作。
窦雄却已经拔刀在手,高声道:“儿郎们,拿下秦逍首级,大将军等着为我们庆功。”战刀前挥,“杀上去!”
辽东骑兵骑马徒步,列成长长的纵队,窦雄一声令下,骑兵们再不犹豫,挥舞着手中的战刀,山呼海啸般向石坝冲过去。
龙坝虽然不低,但毕竟只是平原上的一处石坝,对辽东骑兵来说,要攻下这座像土坡一样的石坝,似乎并不是难事。
最要紧的是秦逍就在上面。
秦逍之名,所有人都知道,那是龙锐军的主将,若是能够击杀甚至活捉秦逍,那么东北两军之争就几乎已经有了结果。
而且每个人都知道,此战若胜,取下秦逍首级者固然会得到丰厚的赏赐,即使没能亲手杀死秦逍,只要能够歼灭这支龙锐军,大将军也绝不会小气。
大将军在辽东军中威望十足,其中一个缘故,就是对部下的赏赐从来都不会吝啬,但凡立功者,大将军的赏赐往往都会超过受赏者的预期。
而且在龙锐军出关之前,辽东军控有四郡,虽然时不时有小股盗匪作乱,但给予辽东军真正立功受赏的机会并不多。
没有战争,阶层就会固化,普通的军士就无法向上攀爬。
如今好不容易有立功受赏的机会,谁也不想错过,毕竟若是此战歼灭这支兵马,龙锐军群龙无首,很可能会出现全线崩溃的局面,到那时再想立功也没有了机会。
所以窦雄下达进攻的命令之后,辽东骑兵们想也不想,都是争先恐后向石坝上杀过去,唯恐落在他人之后,一时间气势如虹。
秦逍麾下三千兵马,东西两侧各部署了四百来号人,北边部署了一千人,剩下一千多人都是部署在石坝北面,但即使如此,面对两千辽东骑兵的攻势,在兵力上还是处于劣势。
如果放在一年前,这场仗就是以卵击石,这些龙锐军士大部分都是王母会众,几乎等同于平民,要与训练有素的辽东骑兵作战,简直是异想天开。
好在这些人来到东北之后,宇文承朝几乎没有浪费时间,对所有人都是日夜苦训,当初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的王母会众,如今大部分都已经掌握了战场搏杀的要领,许多人的身手甚至都还不错。
而且石坝的守军中,还有好几百人原属于广宁军,实力也还是有些。
此外坝上已经紧急修建了不少防御工事,守军居高临下,再有防御工事的掩护,还是能够奋力一战。
除此之外,对龙锐军来说,最有利的一点便是这些军士大部分都是长枪兵,一寸长一寸强,有拒木桩在前作为屏障掩护,长枪的攻击范围比大刀更远,在这种地形下,长枪兵比之刀兵显然是更具备一定的优势。
而辽东骑兵本是设伏要袭击秦逍,骑兵们清一色都是配备着马刀,这种兵器配合战马冲锋,在冲乱敌阵之后,短兵相接,马刀施展起来自然是更具杀伤力。
但窦雄看到坝上到处都是拒马桩,甚至依稀看到斜坡上挖掘了不少专门用来阻止战马突袭的陷坑,自然不敢直接以骑兵登坝。
骑兵变成步卒,依然只能以马刀作为兵器,虽然气势凌人,但一直训练骑马作战的骑兵如今无奈步行作战,实力却已经是大打折扣。
龙坝血战
秦逍在敌军抵达之前,对防御工事做了部署。
他利用坝上砍伐下来的树木,布置了三道防线,每一道防线都钉下木桩作为屏障,屏障前面,则是挖掘了浅沟。
无论是木桩还是浅沟,因为时间仓促,都十分简陋,如果时间充足,秦逍自然会将木桩屏障前的沟渠挖宽挖深一些,但事起仓促,却也做不到想要的效果。
但就算如此,木桩配浅沟,还是能够形成阻拦敌军的屏障。
这样的防御工事其实比较简单,龙锐军也只能是因地制宜,以手头上现有的资源进行防御。
而秦逍很清楚,导致这一场防守战的起因,还是自己小瞧了辽东军,没有想到辽东军是以吉平城作为诱饵引蛇出洞,暗中从辽东秘密调来的大批的兵马,甚至以数千骑兵设下伏击圈套。
他虽然及时反应过来,没有中计,但却也让自己和麾下这几千人陷入了困境。
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场迫不得已的防守战,也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导致数千人陷入极其凶险的处境。
他心中虽然懊恼,却明白事到如今,根本由不得自己去后悔,要做的只能是竭尽全力带着这群将士坚守下去。
吉平发生的突变,自然很快就能被顾白衣知晓。
在秦逍心中,顾白衣智略过人,一旦得知这边的状况,肯定能够迅速做出反应。
无论是围魏救赵,还是顾白衣直接决定领兵来援,这边要做的就是给顾白衣争取时间,只要能够拼死坚守,尽可能地争取时间,局势就有可能会改变,包括吉平城那边的宇文承朝所部,都可能死里逃生。
他相信顾白衣,所以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自然是要坚持到底。
但他心里更加明白,这场仗,可说是他遭遇到的最凶险的时刻。
虽然他已经经历过无数生死之时,但这一次却不同以往。
关乎到数千人的性命,非比寻常。
虽说慈不掌兵,但是如果这几千人是因为自己的大意疏忽而死伤惨重,秦逍实在是难以原谅自己。
当蚂蚁般的敌军向坝上冲过来之时,他左右看了看,已经看到两边不少将士握着兵器的手已经在微微发抖,心知知晓这些龙锐军士心中肯定升起恐惧。
这也是他最担心。
虽然居高临下,借着防御工事拥有一定的优势,但最终决定胜败的只能是人。
如果所有人都是抱着必死之心,秦逍相信对手就算是辽东军,那么此战也是胜负难料。
可是一旦麾下的兵士们都是心存恐惧,未战先怯,那么这一战必然是凶多吉少。
大批手持马刀的辽东兵向坝上冲过来,秦逍麾下只有极其少量的弓箭手,实际上麾下三千之众,弓箭手不到一百人,而且还部署在四个方向,北面这边只有四十名弓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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