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媚儿想了一下,才道:“此人对天下局势了若指掌,不但为公主制定了下一步的战略,而且竟然能够说服萧谏纸二人跟随他前来面见公主,能耐和手腕都是非比寻常。”
“一个江湖游侠,怎可能有如此见识?”麝月淡淡道:“如果不是时刻关注着天下局势,他也不可能有如此见识。”
长孙媚儿轻声道:“公主可发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什么?”
“此人从头到尾,自称都不谦卑。”媚儿蹙眉道:“他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应该向公主表示谦卑。”
麝月颔首道:“我自然察觉到。”疑惑道:“他的谈吐和见识都非常人,按理来说,如此人物,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
“公主是否觉得此人不可信任?”
“不是。”麝月道:“他大费口舌,今晚说了那么多,我能感觉到他确实是在为我出谋划策。而且他似乎确实是一心想要复兴李唐。江南诛贼计划,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是他一手策划,紫衣监那两人只不过是他实施计划的工具。我不是不信任他,而是……我觉得无法掌控他!”
媚儿立刻道:“原来公主真有这种感觉。”
“你也感觉到了?”
“从这人出现之后,他的一言一行,都是一副掌控大局的气势。”媚儿也是紧蹙柳眉,轻声道:“他没有卑称,甚至不曾向公主跪下参拜,这都表明此人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应该臣服于公主。”
麝月微微颔首,淡淡道:“他既想复兴李唐,却对本宫并无敬畏之意,此人自然是难以掌控。”
“他不是游侠,更不是寻常的江湖人。”媚儿道:“媚儿听闻,江湖上最强的门派,除了东极天斋,便是巴山剑派、日月盟和金山寺三大门派。不过即使是这三派掌门见到公主,也绝无可能如此狂妄,而且三派掌门也不可能对当下局势有如此见解。”顿了顿,轻声道:“殿下觉得他不好掌控,我们该如何处置他?”
麝月冷笑道:“如果是从前,这种人便是最大的威胁,本宫会毫不犹豫将之诛杀,以免后患。”想了一下,才轻叹道:“可是当下他对我却是大有用途,暂时还杀不得。”
媚儿想了一下,才道:“公主可对此人既用之也防之。他如果为公主出谋划策也就罢了,可是如果真的有什么异动,随时可以将之诛杀。”
麝月一双眼眸遥望远方,许久之后,才道:“等收回江南之后再做定夺。”
此时远在东北的秦逍自然不知麝月身边多了一位木先生,他身在广宁城外的大营之中,正与军中的将士们把酒言欢。
龙锐军的兵马组成颇为复杂,最早是以青州残部和收降的王母会众为主,此后又收编了黑山军和广宁军,后来更是收编了归降的辽东兵马以及六百龙鳞禁卫军,成分可以说是十分复杂。
重新整编之时,秦逍就担心因为各路兵马的来源不同,如果各自编队,很容易就会在军中形成派系。
辽东军的派系之争就在眼前,导致的后果秦逍也是亲眼见到。
所以秦逍和宇文承朝整编兵马之时,会将各队兵马打乱混编。
龙锐军眼下有三股军团,除了驻守在营平的皇甫云昭所部主要是归降的辽东军,草场军团和辽西军团都属于混编,比例平衡,而且秦逍对所有的兵士都是一视同仁,绝不厚此薄彼。
辽西军团大营中,各队人马皆有,除了本土的广宁军和黑山军,青州军和江南王母会众也都在其中,其中最让将士们心服口服的自然是龙鳞禁卫军。
几次作战,龙鳞禁卫军展现出了强悍的战斗力和坚韧的战斗意志,对于以军功论英雄的唐军将士来说,龙鳞禁军自然是受人敬畏。
宇文承朝从营平撤军回到辽西之后,就按照秦逍的吩咐,将这几百名龙鳞禁卫直接编入了火甲龙骑。
在龙锐军中,自然不允许任何人分出派系,没有青州军、黑山军或者广宁军等等称呼,所有将士都是隶属于龙锐军,这条军令十分苛刻,在军中若有拉帮结派之举,都将会从重惩处。
除夕之夜,秦逍早早陪着秋娘吃了年夜饭,尔后快马加鞭赶到营中,陪同将士们过除夕。
城中自然是早就送来了酒肉,让将士们在除夕夜吃肉喝酒一醉方休。
秦逍其实是考虑到军中有不少是自己从关内带来的兵马,这些人远离故土,跟着自己来到苦寒之地挣份前程,除夕之夜,自己自然是要和大家一同把酒言欢。
平日里营中训练严苛,今日好不容易可以放松一下,将士们却也是尽情痛饮。
宇文承朝素来好酒,可是自从开始坐镇大营之后,便下令军中禁酒,而且以身作则,极为自律,平日里是滴酒不沾。
今日却也是和秦逍放量痛饮。
到了半夜时分,许多将士都已经醉倒睡下,宇文承朝也是有了六七分醉意。
秦逍出城之前,便向秋娘保证过,后半夜肯定要赶回去,待得有了五六分醉意,却是想到对秋娘的承诺,不好再继续饮下去。
其实对秋娘,秦逍还是存了愧疚之心。
当初答应过秋娘,会将她迎娶过门,但因为突然接到出关练兵的旨意,也就耽搁下来。
自己领兵出关,却是让秋娘在京都成为人质,而且独守空房。
等到秋娘来到辽西,虽然让她安居下来,但自己诸事繁多,莫说陪着秋娘,就是一个月也难见上两次。
特别是最近一段时日,自己征战在前线,又去了草原转一圈,近两个月都不能与秋娘相见。
回到广宁之后,又是一堆事情要处理,也无法时刻陪在秋娘身边,今日除夕之夜,本是想好好陪伴佳人,却又不得不考虑将士们的心情,跑来营中一趟,想到自己离开之时对秋娘的承诺,晓得美娇娘肯定是在痴痴等待自己回去,自然不好让秋娘一直等候。
他向诸将嘱咐了几句,这才起身出帐,诸将却都是跟着送出帐来,秦逍正要让人牵马过来,却听得马蹄声响,随即远远就传来声音:“急报,急报,急报!”
秦逍循声望去,远远瞧见两骑飞驰而来,后背都是插着一支小旗子,那是传讯兵在紧急军报之时的标识,途中所有障碍都要为传达紧急军情的传讯兵让路。
此外军营重地,除了一些指定的训练场地,骑兵不可在营中任意驱驰,一旦违反军令,甚至要掉脑袋。
但这种背插小旗的急令兵却是不在此之列,有紧急军情,急令兵可以直接穿行在大营内,将急报迅速传达给将领。
秦逍瞧见两名急令兵在这除夕之夜突然而来,心知事情不小,神色立时就变得严峻起来。
身后诸将自然也明白有紧急军情,早有人抢上前去,待得两名急令兵靠近,有人上前帮助停下了马,两名急令兵同时冲过来,大声道:“奉皇甫将军之令,有紧急军情向宇文郡尉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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