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兴朝笑道:“看来你倒是个很大度的人。”
他的修为自然无法与秦逍相提并论,却也是六品境界,内气浑厚,声音也是远远传开。
“你我都明白,大唐现在正处于艰难时候。”秦逍叹道:“不知道汪将军能否以国家为念,开城化敌为友。辽阳城内外,都是大唐的将士,一旦搏杀,你死我活,损失的是大唐,你如果心中有大唐,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汪兴朝却是抚须笑道:“秦逍,你若肯下马入城投降,本将可以保证从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不但会重用你,而且还会保证你麾下将士衣食无忧。”
“汪兴朝,你若出城投降,我也可以既往不咎,而且还会向朝廷进谏,恳请圣人为你加官进爵。”
汪兴朝闻言,却是仰天大笑,秦逍却也几乎是在同时大笑起来。
“城在这里,你想掌控东北四郡,只要打下这座城池便可办到。”汪兴朝道:“你尽管来攻。”
秦逍叹道:“如此说来,你确实没有归降之心,非要让大唐的将士们拼个你死我活?”
“本将坐镇东北二十余年,岂会受人所制?”汪兴朝淡淡道:“秦逍,本将还真是为你担心。”
秦逍道:“哦?不知汪将军为我担心什么?”
“李含月流窜到徐州,起兵叛乱,人人得而诛之。”汪兴朝声音变得寒冷起来:“天下皆知,你与李含月狼狈为奸,是叛贼李含月的同党。朝廷出兵平叛,用不了多久,必然会攻下徐州,诛灭李含月。剿灭李含月,朝廷自然会腾出手来对付你。你收拢各路反贼叛军在东北为祸,叛乱之心天下皆知。圣人英明,当初看错了你,如今见你野心勃勃,又岂会容忍你继续猖獗?”
李含月是麝月公主的闺名,秦逍闻言皱眉,知道汪兴朝这番话其实是在说给守军将士听。
“平定徐州之后,圣人眼见得你在东北叛乱,自然会下令大军前来东北平叛。”汪兴朝高声道:“据本将所知,神策军已经杀到了徐州,用不了多久便能结束徐州战事。而且幽州已经在整军备战,只待朝廷一声令下,幽州军便会率先杀出关来。秦逍,你不想着守住辽西,却敢领兵前来辽东,等到幽州军杀向辽西,本将真担心你用什么去抵挡。”
这番话自然更是为了提振守军将士的士气。
辽阳城已经被死死围困,守军将士必须要看到希望才可能坚持下去,如果都觉得无援兵前来,士气只会一天天消沉下去,可是知道有援兵可盼,那就有坚持下去的动力。
秦逍知道汪兴朝这番话完全不是实情,虽然在海上确有一支渤海的援兵,但汪兴朝当然不敢在这个时候向麾下的军士告知已经与渤海人勾结,所以只能口口声声说朝廷会派出援兵。
这些话虽然不合实情,但对激励守军将士的斗志却还是会起到不小的作用。
秦逍知道这时候与汪兴朝争辩毫无意义,只是摇摇头,目光如刀锋,盯着城头汪兴朝道:“我给了你机会,也给了城中将士机会。既然你不思报国,非要让大唐将士互相残杀,我也无法阻拦。你要战,那便战!”
他也不再多言,兜转马头,纵马便走,身边几骑也是如风般驰去。
石弹
汪兴朝和守军见得秦逍退去,本以为敌军很快就会发起攻势。
但出乎意料的是,城外的敌军竟似乎没有立刻攻城的打算,反倒是开始在城外数里地搭建营帐。
到黄昏时分,城外已经是营帐连绵,而且炊烟袅袅,开始生火做饭。
而且其他各门城外的消息也都传来,敌军都没有发起攻击,显然事先就有计划,全都开始安营扎帐。
汪兴朝心中冷笑。
他本以为敌军抵达之后,趁着士气正盛会发起一波攻势。
不过秦逍却显然很克制。
龙锐军行军数日,在途中消耗了体力,没有即刻攻城,也是情理中的事情。
汪兴朝更加明白,秦逍肯定是知道想要速战速决不现实,要攻打这座坚城,绝非短时间内就可达到,所以龙锐军也是做好了长期攻打的准备。
安营扎寨,先稳住阵脚,攻城也不急于一时。
对此汪兴朝倒也是底气十足,依仗城池的坚固和防守的周密,只等着敌军来攻。
敌军晚一天攻城,辽阳城就多争取一天时间。
等到次日一早,守军却是赫然发现,敌军竟然已经在城外的营地修成了木栅栏。
一夜之间,营地都被木栅栏护住,甚至还能清晰看到拒马桩,显然龙锐军都提防城中会突然派出骑兵袭营。
城中守军枕戈待旦,等待着敌军的随时攻城。
可是连过数日,敌军依然没有攻城的迹象。
每天到了时辰,城外都是炊烟袅袅,龙锐军都是按时用饭。
围而不打,守军都是诧异。
汪兴朝每天都会亲自登城,观察敌军的动静。
敌军有耐心,他也同样有耐心。
城中的军粮库存充足,如果敌军想围城困死守军,显然是打错了算盘。
但汪兴朝知道,秦逍不可能不知道城中存粮充足,既是如此,当然不会只是围城。
他一时还真是猜不透秦逍的心思。
倒是城中的气氛开始变得更加压抑。
敌军兵临城下,将辽阳城围起来,城中的百姓自然都已经知道,阴云密布下的辽阳城内,充满着前所未有的恐慌。
辽阳城本是东北最繁华的城池,往日里车水马龙商贾如云,可是现在却死一般的寂静。
都护府的兵士日夜在城中巡查,唯恐城中有变,祸起萧墙。
大街小巷都变得冷清异常。
曾经热闹的商市、酒楼、茶馆等等,都是大门紧闭,所有人都是缩在家中。
只等到第五日,龙锐军那边终于开始有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