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儿摇摇头,道:“公主,媚儿不是为此前来。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心中疑惑,所以才想和公主说说。”
“何事?”麝月十分贴心,亲自给媚儿倒了一杯茶,“你想到什么?”
媚儿道:“柴宣告诉媚儿说,他被刺客一拳击中了胸口,打断了一根肋骨之后,那刺客撇下他去围攻兄长。而后他听到刺客对兄长说,他们是受京都所派,刺杀兄长是因为兄长背叛了京都。”
“确实如此。”麝月道:“叶大人安顿好了将军的遗体,致命伤和柴宣说的差不多。”
“可是媚儿觉得不对劲。”媚儿眼圈依然泛红,但俏脸严肃,摇头道:“媚儿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麝月蹙眉道:“你是怀疑柴宣……!”
“公主误会了。”媚儿道:“媚儿只是觉得这其中有疑点。”俏脸凝重,想了一下,才低声道:“兄长一行八人前来,途中遭遇刺客,柴宣说六名随行军士片刻间就被刺客俱都杀死,由此可见,刺客的出手极其凶狠,就是要置人于死地。”
麝月微点螓首道:“不错,六人被杀,将军和柴宣二人难以抵挡。”
“柴宣的伤势确实很重。”媚儿道:“对方一拳打断了柴宣的肋骨,内力功夫肯定是极其了得,那一定是武道高手。公主,那刺客的身手既然如此了得,却为何没能将柴宣一击致命?陈逊说柴宣的运气很好,折断的肋骨差一点就刺伤内脏,若是那样,肯定是无法活着赶过来。”她看着麝月眼睛,道:“公主难道不觉得,柴宣的运气好得太过离奇?即使没能一击致命,柴宣受伤之后,无力反抗,那刺客完全可以轻易击杀柴宣,但刺客没有那样做,却撇开柴宣去围攻兄长。当时另外两名刺客正在对兄长动手,兄长根本不敌,那名刺客根本没必要饶过柴宣急着去杀兄长。”
麝月道:“有没有可能他觉得柴宣已经不能动弹,生死已经不重要。他们的目标就是长孙将军,那刺客是为了抢功?”
“自然有这个可能。”媚儿道:“可是明知道柴宣还没有死,他们却对兄长声称是京都所派,看似是对兄长所言,但有没有可能是故意说给柴宣听?”
麝月眉头锁起。
“留下柴宣性命,又让柴宣听到那几句话,甚至柴宣趁机夺马而走他们也没能拦下……,公主,媚儿觉得他们不杀柴宣,是否就是有意让柴宣将那几句话带给您?”媚儿道:“我先前想到这里,琢磨刺客是否以此示威,故意威吓公主?但细细一想,如果兄长被刺,不用他们花心思传话,我们也能怀疑到京都,他们那样做岂不是多此一举?他们精心设计陷阱,却又做出多此一举的事情,是否内有蹊跷?”
麝月闭上眼睛,似乎在琢磨什么,片刻之后,才睁开眼睛轻声道:“媚儿,你是否想说,刺客不是京都差遣,但有人却想让我们认定是京都所派?有人想将这次行刺事件栽赃到京都那边?”
媚儿点点头,道:“是,公主,媚儿觉得有这个可能。”
内奸
麝月神色凝重,媚儿一语惊醒梦中人。
“如果不是京都派出的刺客,又会是谁?”麝月目光锐利,低声道:“动机又是什么?”
媚儿立刻道:“兵权!”
“兵权?”麝月娇躯一震,蹙眉道:“你觉得有人想要夺取兵权?”
媚儿道:“兄长麾下有直属的江南三大营,他的威望也足以震慑各部兵马,再加上有公主支持,所以在徐州,几乎无人能够取代他。”
“那是自然。”
“只要兄长掌握兵权,那么兵权就牢牢在公主的手中,无人能夺取兵权。”媚儿道:“所以如果有人想要拿走兵权,就必须先除掉兄长。”
麝月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才道:“媚儿,此事事关重大。如果你推断的没有错,那么谋害长孙将军的真凶,就在徐州城内,有……内奸!”
媚儿道:“媚儿知道,这种推断无凭无据,也许只是胡思乱想,不该说出来。可是媚儿又想,如果公主没有提防,真的被凶手取得兵权,后果不堪设想。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说得对。”麝月握着媚儿的手,苦笑道:“我心乱如麻,如果不是你提醒,还不能发现这中间的破绽,幸亏你及时发现。”微一沉吟,才道:“会是谁想要夺取兵权?”
媚儿想了一下,才道:“公主觉得,兄长遇害后,谁最有资格接替兄长执掌兵权?”
麝月眉头锁起,神情变得愈发凝重。
“如果真要论及资格,刺史叶朝轩是最有资格接管兵权的人选。”媚儿的声音很低,道:“除他之外,兖州、豫州还有徐州营三位统领都是能够独当一面。”
麝月轻声道:“你是否觉得这次刺杀与叶朝轩有关联?”
“兹事体大,媚儿不敢妄言。”媚儿道:“媚儿之前从没有怀疑过叶朝轩对公主的忠诚,可是兄长在此时被害,中间的几处破绽,让媚儿不得不怀疑是有人想要借机获取兵权。谁最有希望获取兵权,谁是真凶的可能性就越大。”
“所以兖州和豫州两位统领也有嫌疑?”
媚儿道:“公主,兖州军和豫州军都是外地兵马,他们被部署守城,其实他们对徐州城的情况算不得熟悉。媚儿觉得他们即使有心,可是要在城中策划这样一场刺杀,可能性也不大。最重要的是,即使兄长被害,他们也不可能最终获取兵权。”
“哦?”
“兖州和豫州两部兵马的兵力相当,这两人的品级也相同,无论提拔谁,都会引起另一人及其本部兵马。”媚儿道:“所以真凶料定公主不会从这两人之中选择,否则会影响军心。”
麝月道:“你说得对,那人算准了我绝不会从这两人之中提拔。”
媚儿想了一下,才低声道:“公主,方才叶朝轩过来,他可曾提及让公主提拔将领之事?”
“我主动提到了徐州营统领乔冀。”麝月道:“他对这个人选也很赞同,还说了乔冀不少好话。”
媚儿一双美眸此时也变得冷厉起来,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不必忌讳。”麝月看出媚儿有些话不好说,低声道:“对我无需隐瞒。”
媚儿这才道:“公主选择徐州营统领,看似是深思之后做出的决定,可是……在媚儿看来,似乎是唯一的人选。”
麝月叹道:“你说的不错,我思来想去,似乎除了乔冀,当下没有第二人选。”说到这里,目光变得犀利起来,低声道:“所以你认为这次行刺计划,是叶朝轩在背后策划?”
“媚儿不敢肯定。”媚儿道:“媚儿也希望自己的推断是错误的。”
麝月微一沉吟,才道:“叶朝轩当年是通过我的门路才坐上了徐州刺史的位置,此番我来到徐州,他也立刻开城……!”
“公主,当时各部兵马围攻徐州城,局面本就有利。”媚儿道:“而且叶朝轩打出的旗号也是拥戴李唐,既然公主亲自驾到,如果他继续顽抗,拒不开城门,岂不是自食其言?所以当时他没有选择,只能开城。入城之后,他主动交出兵权,看似忠诚,其实也是为了取信于公主。”
麝月微点螓首,想了想,才道:“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叶朝轩有谋反之心。如果事实并非如此,我们却对他生出怀疑之心,上下不能同心,对眼下的局势来说就是雪上加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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