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总的眼神,很明显地飘忽了一下!
梁总:“?”
他咽了下口水,有些紧张。
这是得来不易的机会,这个项目他拉了很久,绝对不能出错,于是以为自己没解说明白,梁总重新翻过纸页,把宣传部门的布置方案第三段,挑着重点,重新和任总简略汇报了一遍。
谁知,任总开口:“不是刚说过了?”
梁总一愣。
哦哦,原来是他看错了。
原来任总一直在听,根本没走过神,而且自己第一遍似乎也说明白了。
于是梁总轻咳一声,说了句抱歉,往后翻到第四段,条理清晰地继续开口。
这时,景眠在靠近洗衣机的地方,找到装衣服的小筐,抱着拿了回去。
穿着睡衣的身影,在任星晚眼前不远处,再次经过。
任先生:“……”
这一次,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发现了——
任总的眼神,明显又游离了一瞬!
阿姨把衣服洗完, 一一晾上,动作利落地收拾屋子,她给景眠买回来的小盆栽浇水,又给小两口做了一顿丰盛的家常菜。
吃饭的时候, 女人夹了好多肉在景眠碗里, 叠成了小山堆,甚至在盛饭前, 景眠还被阿姨帮着卷了袖子, 露出白皙的手腕。
景眠涌上无措,显然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程度的关切。
现代化的冷调住宅,出现这么一位慈祥亲切的女人, 气氛也变得热络起来。
其实景眠在高中搬去学校住宿前, 一直都在家里住, 景国振的家也请过保姆,家里却保持着淡漠冷清, 大概没建立联系,更不会产生温度。
那个阶段,司机被景国振叫去,随时为李乔即将到来的预产期做准备, 景眠放学正赶上车流高峰期, 打不到车, 一般会选择骑自行车或坐公交回家。
记得有次放学, 景眠骑自行车,刚出校门,就和一辆迎面而来的摩托相撞。
视野倾倒颠覆后, 他被周围的陌生家长扶起来,问他有没有事, 用不用去医院?
景眠自己站起身,忍着疼,拍了拍校服。
他摇了下头,说医院检查慢,可能需要等到深夜,时间可能不够。
李乔接近临产期,一丝动静都会醒,如果回家太晚,保姆很可能不会开门。
旁边的家长显然愣住,只好帮少年把自行车扶起来,目送景眠走远。
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景眠袖子蹭破了,校服看上去狼狈脏乱,少年唇角也有一丝裂口,渗出血滴。
恰巧此时,景国振正忙着和保姆扶面色痛苦的李乔去医院,景父和他擦肩而过,只看了他一眼,留下一句话:
“再在外面打架,以后就别回家了。”
随后大门砰得一声,被关上。
景眠没来得及解释。
但看着空荡荡的家,他忽然觉得,似乎又不用解释。
景眠背着书包上楼,跑到卧室,从床下翻出医疗箱,用棉签沾了碘酒,卷上裤脚,露出受伤的膝盖。
血柱顺着小腿留下,已经干涸。
景眠没经验,直接把碘酒擦到伤口上,疼得嘶的一声,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他放下碘酒,拿手机查了一下,发现擦碘酒倒是没错,只是擦完之后,需要用酒精脱碘。
景眠按照指示,从医药箱又找到了一小瓶酒精。
除了膝盖,景眠脱下衣服查看,发现还有前臂,手肘,唇角……这显然算是一场小型车祸。
景眠擦好药后,直接把脏了的校服换下来,他不知道洗衣机的按钮如何调试,于是只好去水池,用手洗。
做好这一切后,景眠回到卧室,把今天的作业写完了。
李乔他们去了医院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大概就算生了,也不会给远在家里的自己传达。
于是,景眠换好睡衣,关上灯,十点准时在床上躺好。
只是这次,他睡不着,盯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听说人死之后,会变成一颗星星。
让思念她的人每次抬起头,便能看见她。
但今晚月朗星稀,除了漫长盛大的夜空,景眠几乎看不到星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