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遇到雨露,会稍稍探出头,汲取一些甘甜,感觉很舒服时,甚至会舒展一下带着爪子的四肢。
但乌龟的胆子仅限于此。
若是倾盆大雨袭来,它会迅速躲到绿色的叶片之下,无论岸边的兔子如何诱哄,它都不会生出和对方赛跑的冲动。
毕竟赢了也不会有任何奖励,不如不提。
景眠发现,黑暗之中,他们似乎很久没说话了。
他甚至怀疑,任先生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景眠小声探了一句:“任先生?”
视线从天花板转到身侧的任先生,景眠听到男人的声音,有些沉:“嗯?”
原来没睡着。
像是黑暗中的感觉会把人的思想无限拉长,景眠不是那么想要着急的入睡,而且,任先生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清明,不像是有困意的样子。
青年犹豫着,他还要继续刚才的话题吗?
陷入沉思,景眠想了想,于是挑了一件最轻松的事,轻声开口:
“我们以后会生宝宝吗?”
话音落下。
景眠明显察觉, 任星晚似乎微微吸了口气。
时间似乎也被无限的拉长,不知过了多久,任先生的声音开口,有些哑:“你想生?”
景眠喉结微动, 虽然觉得这三个字貌似不太准确, 会引起歧义,但是想了想, 认真回答:“嗯。”
“之前没有想过那个问题, 那次阿姨问过之后,发现……我好像并不排斥。”
景眠小声说:“并不排斥宝宝,仔细想, 也不讨厌孩子。”
任星晚的视线似乎落在了自己身上, 景眠竟有些说不出的忐忑, 犹豫片刻,景眠开口:“任先生呢?”
毕竟同床共枕, 除去视觉外,其他感官反而愈加清晰,景眠隐隐被熟悉的淡淡香气笼罩,而任先生的声音似乎不远, 磁性而沉, 像是轻触耳膜:“……我也不讨厌。”
景眠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好。”景眠抿了下唇, 轻声道:“那我们婚礼之后, 把这件事,提一下日程。”
任先生:“嗯。”
景眠想了想,他似乎没有了解过这个领域, 是不是要先申请,再看是否符合资格, 然后要提供一些证件,以及随时看望和等待?
虽然有了计划,却不知道具体步骤,于是景眠停顿了下,开口问:“任先生知道流程吗?”
任先生说:“大概知道。”
“那就麻烦任先生。”
景眠转了下脑袋,睫毛微抬,小声道:“如果需要,我也想参与进来,累一点也没关系。”
……
“好。”
任先生说:“我会努力。”
那晚。
李乔和景眠说完那番话后,明显看到对方的身影僵住。
明明刚才的对话中,显得气急败坏的人是自己,李乔心中郁结正无处发泄,但眼看此刻,自己简简单单的一个句子,就能让景眠有这样的反应。
李乔心里涌上了无法言说的快意。
她知道景眠的弱点在哪。
所以仅凭这一点,这个宋知念所生的儿子,就永远别想在她这里落到一丝好处。
从景国振口中得知曾经在景眠身上发生的过往,这只是一回事,但把这件事变成武器,挖出对方身上埋藏最深的痛处,则是另一回事。
看着景眠的身影走远,李乔的鼻息哼了一声,从未像此刻这样得意洋洋,她拎起身边掉落的包装袋子,转身,打算回家早点哄景洛睡觉。
只是,没走出两步。
女人的身影倏然顿住。
因为他看见不远处,景洛抱着一个写着‘蓝莓’的水果小箱子,正定定地看着她。
看的出来景洛走的很急,下半身还穿着单裤,是急匆匆地披了一件羽绒服,便这样追出了家门。
不知道在那里已经站了多久。
李乔的心跳几乎停住。
这个距离,仅仅相隔一个转角,能够清晰听到他和景眠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