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景眠找到了那个app。
app界面写的很详细,他和任先生需要携带结婚证和身份证,前往地点在同性婚姻局,离家有点远,另外还需要填写很多张申请材料。
小台灯照亮了屋脚,影子被无限拉长。
景眠坐在任先生书房的办公桌旁,拿着先生的笔,一笔一划地填写信息。
任星晚在旁边看着他,每写完一张,就在页脚签字。
材料填好后,被任先生将身份证连同结婚证一起,被放进了文件夹。
第一步是申请,第二步是体检和留取样本,测试结果在三天左右,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距离在培育仓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宝宝,可能仅剩下小半个月。
又如同结婚一样,他们没和任何人提及。
而是独自的、悄悄下了决定。
他和任先生的故事里,要闯入一个新的小生命了。
这一晚。
景眠头一次紧张到睡不觉。
但在任先生提出如果睡不着可以履行义务的话后,景眠立刻表示有了困意。
落地窗外投进微弱的光,勾勒出床铺柔软的曲褶,和淡淡的夜色交织。
到最后,景眠竟真的困觉了。
或许是疲倦和高度紧张席卷了神经,一旦松懈下来后,脑袋陷入枕头中,景眠睡得很沉。
触感和视线都是黑沉的,却渐渐的,有光线透进来。
接着,整个视野被明亮的街道包绕。
景眠睁开眼。
很快,被周边陌生的环境笼住视线,他缓缓睁大眼睛,瞳仁缩紧。
——逼仄的楼道,泛黄的楼墙表皮,屋檐下方积聚的水洞,杂乱汇聚的电线杆,以及地上被深色污水冲刷过的井盖。
一边走过被砖头铺成的坑洼地面,景眠扬起脑袋,闻到炒菜的油香,同时,他还看到各家各户窗台挂着晒干的湿衣服,离得近一点,有一颗滴落在自己的肩膀上。
啪嗒一声。
景眠立刻用小手噗噜掉,感受到掌心湿润的触感,又默默用手心擦了擦裤子。
“……”
难受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他抬起头,艰难问:“妈妈,我们以后要住在这个地方了吗?”
宋知念低下头,柔声道:“嗯。”
她道:“看到前面那张贴牛皮癣的小广告吗?”
景眠:“……?”
“再往后两栋,就是我们的新家。”
景眠望过去时,看到了妈妈所说的地方,仿佛被淹没在了一众破败的楼栋中,看不出异样分别。
景眠愣住,喉咙滚动。
苦涩的鼻音,轻轻“嗯”了一声。
被拉着手,走进湿润冷潮的楼栋门,这里没有密码,外门也不需要钥匙,好像谁都可以闯进来。
景眠进入单元楼栋后,才发现这里没有电梯。
走到二楼,窗户都是一格格的,玻璃落了灰,不仅没有电梯,就连楼梯间的扶手掉了皮,处处斑驳。
景眠瞳孔涌上震动。
很快,他犹豫着停住脚步。
景眠抿住酸涩的唇齿,小声问:“妈妈,这里为什么没人清理?”
“外面的门也没有锁,坏人会进来。”
景眠越说,越觉泪珠涌上了眼眶,他问:“爸爸去哪了?”
宋知念蹲下身,指腹蹭过景眠的眼睛,轻声道:“爸爸去当英雄了。”
景眠:“英雄?”
“对,咱们家的经济状况,遇到了一点小小的挫折。”宋知念并没有编出什么童话故事搪塞景眠,而是将原原本本的事实告诉他:“所以现在,爸爸要出去赚钱,让妈妈和眠眠在不久的将来,过上好日子。”
景眠一怔。
“所以,不能住以前的家?”
宋知念:“对。”
宋知念:“爸爸破产了,以前的房子就不能住了。”
景眠不太能理解破产的意思,但既然不能住以前的房子,证明破产是一件很不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