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桥那边接应的人,自然也听见看见了那蜂拥而来的洪水泥浆,满脸惊惧,大声喊着温峋的名字。
温峋离桥边还有五六十米的时候,耳朵一动,突然听见了另一种令他头皮发麻的声音。
那是洪水裹着泥沙奔腾而来的声音,如同金戈铁马,整个大地都在震颤。
他第一时间让对面接应他的人全都退到山上去,这样的灾难,人类根本无法抵挡,他只能尽最大努力减少伤亡。
更何况接下来还有好多人等着他们的救援。
不多时赵青青也听见了那让人心惊胆战声音,她惨白着脸:“温峋……”
温峋抱紧她,额上青筋暴跳,依旧在向桥边挪:“没事,老子要救的人没有救不了的。”
还有二十米到桥边,赵青青突然惊恐地叫起来:“温峋!那边,那边——”
温峋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是山洪,从小河的另一头急速奔涌而来,泥浆起码裹了五六米高。
他眉目一凛,加快了脚步,同时扯着嗓子朝对面大喊:“把绳子拴在树上,全都回去!快!”
他身上的绳子很长,一直延伸到他们逃命的山坡的树上。
对面的人不再有异议,迅速往回跑,栓绳。
只有四五米就到桥边,山洪却已经近在咫尺,他额角的汗大滴大滴落下。
来不及了,他和赵青青都过不了桥了。
电光火石间,他几乎没有思考的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绳,然后用极快的速度绑在赵青青身上。
怕她力气小拉不住还将她的手臂也缠了几圈。
赵青青脸色发白,语无伦次,他怎么能把绳子解给她?解给她了他怎么办?他会死的!
“温峋……”
“听着,”他边走边缠,嗓音冷锐,没有丝毫迟疑,“不管发生什么,用力抓紧绳子,别松开。老子废了半天力救你,别死了。也别他妈觉得对不起我,拖累我,今天不管是谁,老子都会救!”
赵青青已经傻了,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一直看着温峋的许星快疯了,她眼睁睁看着他把绳子解开,绑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她不断往山下跑,声嘶力竭地大喊:“温峋——”
明明没有声音,温峋却似有所感,抬眸往山坡上看了一眼。
他的宝贝正不要命地往山下冲。
这傻蛋,没看见山洪来了吗?让她好好待着等他回去,又不听话。
温峋眼眶突然红了,他可能要食言了,可能不能陪她长大了。
绳子刚刚绑好,山洪裹着石块已经到了眼前。
救援人员快速往上,拦住了不停往下冲的许星,他们抱着她的腰,用尽全力将她往回拖。
温峋看到了,也就安心了,还好有人控制住了她,没让她乱来。
他松了一口气,抱住赵青青,竭力跑上桥面,行至中途,将怀里的人用力往对面抛去。
洪水猛地扑过来。
“温峋——!”
天地在震颤,所有的山都在轰鸣,他却听见了一道嘶哑尖锐,却又有点柔软的声音。
这声音并不熟悉,甚至是陌生的。
但他总觉得,如果再养一养,度过嘶哑期的话,或许就会变得柔软而甜蜜。
好像是她的声音。
山洪将他淹没的瞬间,温峋想了很多,他这短短二十六年,不,已经快二十七年的人生走马观花般在他脑中回转。
他也曾家庭温馨和睦,17入军营,18进枭狼。
进过雪山,入过沼泽,穿过丛林,去过沙漠,从枪林弹雨中来,又从枪林弹雨中去。
杀过恶徒,擒过贼首,兴之所至,也曾放言,这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他守住的。
他的血,他的汗,为这片土地上的每一条生命而流。
若说这一生有什么遗憾,大概是再也见不到父母,再也拿不起任何一把枪,护不了任何一个人。
可若仔细想想,也不算全是遗憾,因为他遇到了一个漂亮又可爱的姑娘。
会哄他,安慰他,怕他做噩梦熬着通宵给他打电话,会和他撒娇,耍赖,会偷偷亲他。
然后他悄悄动了心,想护着她长大。
这大概是他遗憾人生中最奢侈的事,临死之际,还听到了她的声音,这么一想,其实也没有那么多遗憾了。
这小半生,好像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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