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陈思贝方才哭得我见犹怜……
再回到包厢,赵水月就比方才小心翼翼拘谨多了,低下头兀自托着脸庞发呆。
顾云漠不在酒席上,去冷静了。
陈思贝自然也不在酒席上,方才哭着跑出去,想必是提前走了。
除此之外,酒桌上还少了两人,一个是吴楠,另外一个叫陈进。
那晚酒吧初遇,许星出面去请顾云漠过去喝酒,起哄最上紧的,就是陈进。
这生日过的,委实一波三折,不怎么顺当。
眼下吴楠和陈进两人靠着车门抽烟,吴楠低着头一言不发,陈进侧头扫他。
半晌,陈进轻笑了一下,“陈思贝今天怎么了?”
吴楠闻言扫他一眼,“不知道,这个你得问顾老师。”
陈进好奇心顿时被打消一半,眉开眼笑地继续说:“问顾老师就算了,刚才李安章调侃两句,顾老师就翻脸了,他自己都说以后不再有交集,今晚生日赵水月不仅过来吃饭,他还那么护着,我都摸不清他怎么想的。”
吴楠听罢只是笑了笑,“顾老师以前这样过?”
陈进想了一下,“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吴楠点头,“嗯,我也是第一次见。”
说完起身走了。
等吴楠回来,生日宴已经散了。
顾云漠风衣搭在手臂上,问前台服务员结账,账单递过来,他低着头漫不经心看一眼手机,头也不抬说了句:“稍等。”
不知谁打来电话,他垂着眼眸,清冽嗓音没有一丝波澜:“什么事?”
那边说句什么,他嗯一声,“我要用手机结账,等我回去再给您回。”
言简意赅,公事公办的模样。
吴楠跟过来,顾云漠抬头扫他,“陈思贝送回去了?”
吴楠摇头,“她自己走的,要不然你晚上给她打个电话,问问有没有安全到家?”
顾云漠一言不发往外走,黑色私家车停在院落外,今晚唯独陈进没喝酒,负责开车。
顾云漠拉开后备箱,把今晚收到的礼盒放进去,拉开后车门,把风衣丢进去,这才弯腰上了车。
透过车窗看一眼目光殷切,还在等答案的吴楠,稍做沉吟:“吴楠,你想关心她就自己打,不要每次都让我替你出头。”
吴楠只觉得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扯掉,不自在地挠了挠后脑,跟着上车。
“那个,赵水月走了?”
顾云漠点头,“早就走了。”
吴楠说:“喝了酒你放心她一个人走?”
顾云漠升上去车窗,两手交扣在身前,闭上眼睛答非所问,“你丢了,她都不会把自己丢了。”
吴楠听罢哭笑不得,也是。
赵水月何许人也,当然不会像陈思贝这样的姑娘让人牵肠挂肚,就那晚的表现,吴楠就知道。
向来只有她占别人便宜的份儿,别人想占她便宜,那得她默许。
一路上,三个人沉默无言。
到学校附近,吴楠一抬手摸到什么东西,仔细看一眼,忍不住八卦了句:“哪个同事这么有才,竟然送你《上林赋》临摹卷轴,是觉得我们顾老师平常工作清闲,给你找点事干?规劝你好好工作?”
顾云漠一直侧头看窗外夜色,吴楠说话,他才把视线转回来,刚要开口,陈进就搭了腔——
“不是,现在网上都说,写上林赋,得心上人,这玩意篇幅那么长,是暗示这个感情,得细水长流慢慢来,人家对方不想吃快餐——”
陈进说到这里,顾云漠心不在焉扫了一眼陈进。
“听谁说的?”
陈进握着方向盘,回头看他一眼,“什么听谁说的,顾老师平常不上网?我就问你,这玩意是男同事送的,还是哪个姑娘送的?”
顾云漠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姑娘。”
陈进一拍方向盘,“那不就对了,人家在暗示你呢顾老师。”
陈进落下车窗,给自己点了一根香烟,笑吟吟道:“这让我想起来我上高中那会儿,暗恋一个姑娘,高中毕业姑娘送我一张卡片,上面是半句诗——山有木兮木有枝。”
他摇摇头,“我古诗词向来不好,绞尽脑汁都没明白什么意思,也没往心里放,等到我大学毕业,我偶尔有一天翻到,就去搜了一下,妈的,下半句是——心悦君兮君不知。”
陈进苦笑了下,看向顾云漠和吴楠,“那姑娘都已经和未婚夫订婚了,我们班才女,我暗恋她好几年,都不知道原来她也暗恋我,你们说是不是很可笑?”
吴楠眉梢轻挑,“不是可笑,是可悲。”
陈进叹了口气,目光真挚地看着前方,“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吴楠说:“所以有时候表达爱意不能太委婉,可惜,女孩子觉得委婉才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