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齐慕心里一阵不舒服:“因为他哥哥生病了才接他回家,那如果他哥哥不生病,他不是就回不了家了?”
王岳川耸耸肩:“那谁知道。”
“谢这些都不是思元自己说的,我们不敢也不能去问人家,毕竟这太……”
剩下的话王岳川没说完,就是一个劲儿叹气。
齐慕低着头,不停在掐自己的大拇指,他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人小的时候被亲生父母送走,独自度过童年,等长大以后再被父母接回家,不是因为想接他回家,而是因为需要他救病重的哥哥。
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齐慕回想起了之前几次见到柴思元的家人,几乎都是在用很强硬的语气让他回去,甚至还会动手。
这都,算什么?!
一股怒火从心底攀升上来:“太过分了。”
“你也觉得过分是吧。”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齐慕觉得匪夷所思。
王岳川笑得有些冷,指了指耳根处:“更过分的事儿多了去了,你知道思元这个地方的疤哪儿来的吗。”
齐慕怔怔摇头,他之前问过柴思元,当时就说是烫着了,他虽然直觉没这么简单,但柴思元自己不说,他也不好问。
“思元刚转到我们学校的时候头上是包着纱布的,”王岳川在自己脸的周围划拉了一圈:“一整张脸都包着,就漏了双眼睛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齐慕直愣愣地看着王岳川,脑子里嗡嗡的。
“怎么搞的我不清楚,但跟他们脱不了关系,他们那家人真就是吸血鬼一样的。”
齐慕听得有些窒息,不敢去想当时是怎样的,王岳川也不想说了,这么开心的日子,讲这些真的很扫兴。
柴思元去了楼上就没下来,齐慕不放心他,去楼上找他了。
二楼转了一圈没人,齐慕就又上了三楼,门没锁,推开就看见柴思元盘腿坐在落地窗前,他敲了敲门,柴思元就回头看。
“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
三楼是通铺的木质地板,齐慕脱了鞋子踩上去有些冰脚,他在柴思元身边坐下,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小区外面灯火通明的街市,霓虹灯亮得有些刺眼。
“你明天就走吗?”齐慕问。
柴思元点头:“嗯,早上走。”
“那你训练怎么办?”
柴思元沉默了一会:“再说吧。”
齐慕弓起腿,下巴点在膝盖上:“刚才听你妈妈说,你哥病得很严重,你这次回去应该要挺久才能回来吧。”
“不知道,反正医生早就说过了,他活不久。”
齐慕点头,白血病这种棘手的杂症是很难医治的。
“手机在身上吗?”柴思元突然问。
“在。”齐慕掏出手机:“怎么了?”
柴思元接过手机,存了一串号码进去:“话费我充好了的,如果有事就联系我,我手机声音一直都开着,除非没电关机了,否则只要你打过来肯定会接,实在联系不上就找小川,这是他的号码。”
齐慕低头,看见通讯簿里多了一栏联系人,备注是王岳川。
“我能有什么事。”他半笑不笑道。
分明是这个人才有事吧,也不知道他回去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之前江年来找柴思元,每一次都动手了,柴思元的妈妈虽然就见过一面,看起来柔柔弱弱,但听她说话,齐慕心里很不舒服,至于柴思元的父亲,齐慕没有见过,却也有不好的直觉。
心里越发紧了,细细想来,柴思元的家人竟然没有一个是为柴思元着想过的,一个是儿子,另一个就只是救人的工具吗?
柴思元不知道齐慕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只要你想,没事也可以联系。”
“我知道。”
齐慕安静地握着手机,落地窗上印着外面的霓虹灯光,五颜六色的。
屋里也没有开灯,两个人并排坐着,霓虹灯将他们的身形打成了剪影,肩膀碰在一起连成一条线。
天太晚了,齐慕和王岳川就没回家,在这住下了,本来是想着到时候还能送送柴思元,结果第二天天都没亮柴思元就自己悄么声儿走了,谁也没告诉。
客厅的茶几上还放着昨天晚上没吃的蛋糕,表面的奶油有些风干了,齐慕在沙发上坐下,看着蛋糕,心里有一种空落落的难受。
柴思元走得无声无息,齐慕明明心里总是堵着,但也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上学上班回家,一切都很正常,他不想影响周围的人。
之前齐慕的出行是柴思元接送的,现在柴思元回家了,就变成了王岳川,齐慕好几次跟他说不用这么麻烦,王岳川都笑着说:“这有什么呀,接送你我还能少训练点儿时间,你又不是不知道,六月我们就又有一场比赛要开始了,教练给我们排了那么长的训练时间,累都要累死了。”
夏季炎热,是最适合体育项目开赛的季节,省里有一场比赛要在六月开赛,教练给每一个人都报了名,其中也包括了柴思元,但报名归报名,没人知道他能不能回来参加比赛。
除了省比赛的事,过年前柴思元参加的那场友谊赛的结果也出来了,他成功选进了国家后备队,教练说不出意外的话,高中过完柴思元就会跟着国家队参加世界级的大型比赛了。
这是个绝好的消息,但齐慕心里却又喜又愁,晚上下班回到家洗漱完,本来想做做试卷,但心思和目光始终也不在题目上。
上次柴思元比赛得到的奖杯还放在他家里,这几天他回到家以后总是会望着奖杯发神,具体想了什么他也有些理不清了,什么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