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英杰点头:“你妈说得对,哪有自己一个人跑去外面生活的,你那个什么轮滑也没必要再学了,你哥哥病了,以后家里的产业都是要你来经营的,趁我现在还有精力,可以多教教你,你哥也会指导你的。”
“思元,听爸爸妈妈的话吧,你自己一个人在那边也没人照顾你关心你,你让我们怎么放心呢,你回来我们一家人都……”
“我回来干什么?”柴思元睁开眼,声音倏然变了:“回来给他输血?回来听你们的念念叨叨?还是回来按照你们说的,过你们想让我过的那种日子?”
“思元……”柴文心的眼泪含在眼眶里,不可置信地看着柴思元。
自从柴思元回来的这几年,一直都是冷冷的,不会主动跟人说话,说话也是很简单的‘嗯’‘哦’,在他身上基本看不到任何寻常人该有的情绪。
这是他第一次在他们面前流露出不一样的情绪,柴文心的肩膀哆嗦了一下:“思元……爸爸妈妈不是那个意思,我们也是为你好啊,这些年妈妈真的很想你,想要补偿你……”
“这就是你们的补偿?”柴思元举起插着针管的手,因为动作力度有点大,针头松动了,有红色的血液反了上来,柴文心吓得急忙按住他的手,让他不要激动。
柴思元眼睛都不眨一下,丝毫感觉不到痛。
江英杰一拍桌子站起来:“你怎么跟我们说话的!”
“你想我怎么跟你说话?”
他这样子说,江英杰眼看着就要发怒了,柴文心怕他们吵起架来,在江英杰的手臂上打了一下:“都跟你说了不要发脾气,好好说话。”
“我没有跟他好好说话?他又是什么态度?!”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只要你回来好好跟着学,你能少走二十年的弯路!寻常人想要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柴思元冷眼看着他:“我不需要。”
“你个混账东西!”
柴文心惊叫了一声,连忙将江英杰拉开:“你干什么呀!”
柴思元被打得偏过了头,一侧脸颊火辣辣的,江英杰是做房地产起家的,以前也在工地上干过,手上的劲儿不小,柴思元皮肤也白,这一个巴掌下去,马上就有一个红印子现出来。
舌头顶了顶被打的地方,柴思元拔掉手上的输液管:“你如果还想江思辰手术顺利,就别再对我动手动脚,否则我能让你们再也找不到我。”
“你说什么?!”江英杰气红了脖子,劈头盖脸骂下来:“你有本事再给我说一句!你自己听听你刚才说的话,他是你的亲哥哥!在病床上躺着,你想看着他死吗?!”
柴思元脸颊一侧已经肿起来了,柴文心看得心疼坏了,拉着江英杰就走了,走之前嘱咐柴思元:“思元,饭一定要吃不能饿着自己,你要是实在不想吃妈妈做的,就让护士去楼下买也行,别把身体拖坏了。”
江英杰冷哼着要说什么,被柴文心拉出了病房,后头的话都关在了门外面,听不清楚,当然,柴思元也没想要听。
他们两个人一走,房间就安静下来了,柴思元睁开眼,回想起刚才柴文心走的时候,让他别把身体拖坏了,就不由冷冷笑起来。
早晚有一天,他会离开这里的。
不知道柴思元什么时候能回来,最近这两天齐慕跟柴思元通话,每次问他就只说过几天。
“思元,你真的没事吗?”齐慕很担心,他听柴思元的声音很不对劲。
“我能有什么事。”柴思元道。
齐慕拧着眉,右眼皮一直跳,他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但他能猜到,肯定没好事。
柴思元不说是什么,齐慕问了几次以后心里就更担心了,他也有找过王岳川,问他知不知道,王岳川说他也没辙。
“他从来不跟我们将他家里那些事的,连你都不告诉,就更别说我了。”
“那怎么办……”齐慕低垂着头,不住地叹气。
王岳川轻轻拍拍他肩膀,想了一会儿,道:“不然我回去看看他吧,他总是什么都不说,在这等着也是白担心。”
脑子像是被点醒了一样,齐慕豁然开朗,他之前怎么没想到这点,他激动地说:“没事,你还是留在这里训练吧,这周六我去找他。”
“啊?去他家有点远地,你怎么过去?”
“很远吗?”之前柴思元没说过他父母的家在哪儿,但应该也不远吧,于是说:“我到时候周五放学了去火车站买火车票吧,坐火车去。”
“唔,”王岳川单手托着下巴:“你没有车,是得坐火车去。”
“那他家在哪儿?”齐慕又问。
“他家啊,在陇南,从这里坐火车过去差不多五六个小时吧,你如果周六早上走,应该是下午到,完了周日你得赶紧买回来的票,不然就赶不上周一的课了……”
王岳川还在给他规划路线,但齐慕却在听到陇南这个名字以后,猛地想起了那次,他回福利院捐款,临走的时候,院长在楼上跟他说的话。
“我记得当年接走小柴的那家人是在陇南,以后有机会了,你也可以去看看他嘛,虽然不是生活在一个地方,但兄弟的情分还是不能丢的。”
齐慕愕然,当初院长说领养柴思元的那家人在陇南,现在的这个柴思元也住在陇南。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吗?名字一样,爱好一样,还住在同一个城市……
思绪乱作一团,王岳川说了半天见他没什么反应,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小齐哥,你怎么了?”
齐慕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手指头绞在一起,指背上被掐出了很深的月牙印子。
“你不舒服吗?”
对上王岳川担心的眼神,齐慕蓦然回神。
“你怎么啦?”
“没、没事……”齐慕眼神飘到了其他地方,强压下了心底那股强烈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