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止言嘴角微不可查地撇了撇。
易不虞的运动能力很强,曾经在班级的接力赛里一人完成形式的大逆转。
现在跟着她一起被大家甩在后面,第一名甚至已经超了她们一圈半,于她而言是情理之中,可屈止言不想看到每次跑第一的易不虞被她拖累。
“你先跑吧。”
“不行,我吃饱了撑的。”
易不虞两手背在腰后像个老大爷,一幅漫不经心的模样,任她怎么看就是不着急。
“我自己在后面没关系,你不用顾及我。”
易不虞随手从上衣口袋里掏了个小饼干堵住她的嘴,“不管你怎么行。”
屈止言下意识想反问她有什么不行的,却只是嘴唇嗫嚅了两下没发出声。
她听多了诸如“她可听话了不用我们操心”、“老二调皮不管不行啊,还好老大省心”、“你看这个家里谁管你啊”、“她可懂事了不用我们管”……
她的弟弟无论做出什么事,都总会有人管着他,不用像她一样的——懂事。
余光里,屈止言迈开步子不声不响地跑了起来。
“一二,一二……”
易不虞始终保持和她一致的步频,答应过要一起跑,当然要两人一起到终点才算数。
易不虞一向说到做到,言出必行是她的准则。
最后踩着及格线抵达终点,屈止言双手撑腿喘着粗气,不知道怎么跑到终点的,等了半天缓过劲来也仍是两眼发黑。
“果然,只要你想,什么都可以做得到嘛。”
转头看去,易不虞已经蹲在花坛边的台阶上挖蛋糕往嘴里喂,旁边还留了一个同样打开摆好勺子的蛋糕。
“谢谢。”
很轻很低的一声落入易不虞耳中。
上自习易不虞一般就和邻桌唠唠嗑等打下课铃,不巧的是邻桌跑完八百就请假回家吃大餐了,今天她闲到发慌。
想找屈止言说说话,假装问她个问题也好,喊了好几声,不知道她脸色严肃的在研究什么也不回应。
伸手去桌肚拿放在书包的巧克力,却在夹层里摸到了个信封。
易不虞这才想起来差点被遗忘掉的情书,三两下拆开放在卷子下看。
随着的进度,她的眼神也越来越认真。
第二张信纸上甚至有晕开又干掉的水渍,或许和倒数第二段的忧虑有关——“如果拒绝我,就把信丢到垃圾桶吧。”
只有这么短短一句,却是整封信涂改最多的地方,被她拒绝的后果有那么不能忍受吗?
易不虞把它原封不动地塞回书包,想来宁以青没在垃圾桶看到她的信,会没那么伤心。
“给你,附加服务。”
放学铃声响起的同时,一沓金属夹子箍得工整的试卷就被“啪”地一声放在了易不虞的桌面上,下面还压着本很薄的笔记。
易不虞还没来得及张嘴道谢,屈止言就像后面有狗在追一样溜出了教室。
她随手翻开笔记本,锐利的笔迹记了好几页她常会出错的题型解析,想来就是刚才完成的。
易不虞对于学习的态度就是随便糊弄,哪怕乱成一团浆糊也无所谓,不过现在有人对她上心,她自然不想辜负别人的好意。
一股脑把桌面上的所有东西都塞进书包,她单肩挎起书包就往家走。
路过小吃街时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地放快了。
因为岑由已经下班了,肯定又买了好吃的在家等她,她公司附近有家西餐的意面不错,易不虞很喜欢。
果然,不过只是电梯开门到她快要打开家门的间隙,岑由就拿着打包袋从门后探出了头,“小易你还没吃东西吧?我给你打包了意面。”
见她只是站在家门后笑着看她没有再迈出步子,易不虞就知道今天该去岑由家做客了,拔掉钥匙转头就丝滑地进了岑家的门。
甚至门口鞋柜里还有两双易不虞专属的拖鞋。
岑由帮她打开包装在茶几上摆好,又帮她打开了她最近非常喜欢的动漫,最后叉子递到易不虞的右手上,饭前的流程就走完了。
在刚上初中的时候,易不虞曾经严肃抗议过这样保姆级的服务,被岑由以姐姐一辈子都要照顾妹妹,不能做这些她就不配当姐姐为由否决掉了。
时间久了她就像温水里的青蛙一样习惯了。
“今天还早,我也没什么要紧工作要做,吃完饭我给你辅导作业吧?”
她对电视吵吵嚷嚷的内容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托腮专注盯着吃到脸颊鼓起的易不虞。
易不虞先是想起来自屈止言的数学题集,不过也还有别的科目可以辅导,于是点了点头。
她吃得开心,看得认真,一旁打开书包想先看看她作业的岑由脸色却是越来越黑。
先是写了别人名字的卷子和错题本,高中生抄作业也不罕见,没必要批评。
可卷子下面还压着一封被已经拆开的情书。她小心地拆开迅速浏览了一遍。
没丢掉就是没拒绝,岑由记在心上打算等下旁敲侧击地问问易不虞的态度。
这封情书只是让岑由有了危机感,夹层看到里的一团黑色蕾丝才是让她精神崩溃的源头。
易不虞从来不穿这种款式。
岑由皱着能夹死苍蝇的眉头稍微捏住细细的肩带提了起来,果然,罩杯也不是她的。
出于女人的直觉,岑由大胆猜测这是那女人故意留给易不虞的。
她没法等下再问了,暗自磨了磨后槽牙,又努力压住火气挂着笑坐在了易不虞身边。
感受到旁边的凹陷,易不虞下意识以为岑由是也想尝一口,拿叉子卷了一团意面就塞进了她嘴里。
这下酝酿好的情绪被打断了,岑由只好咽下去之后再重新换个说辞。
“小易,你最近有认识校外的朋友吗?”
一直分神注意她的易不虞听到问题吞咽的动作停了一下,关几鱼应该算吧…
诚实地回答,“有吧。”
不过岑由是怎么知道的,她问问题一向都是知道答案才会问。
在转头看过去的瞬间,易不虞的两根眉毛都吓得快飞了起来,这件挂在岑由指尖的胸衣下午还压在她的脸上,想来是那个女人趁她没注意塞进来的。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易不虞气得牙痒痒。
岑由皮笑肉不笑,没让气氛沉默太久,“你新朋友的?”
它在空中晃呀晃的,带得易不虞头也发晕,艰难地把面咽了下去,颤颤巍巍地伸手想拿过来,“我……她可能忘了拿走,我一会打个电话还给她。”
“这么不小心?说不定你朋友正急着找它,现在就打电话过去吧。”
岑由用了陈述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