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晏因为九溪之故,一直不待见归一镇的人,低头装作在擦拭剑柄。
宋遂远则是关注着怀中小白猫,纷杂思索隐于眼底。
阿言知道归一镇,只可能是因为镇国公夫人,但它明显对石耳石竹好奇,且友好。
旁边的杨炽迅速和二人混熟,问起两人身后草药是何用。
“滑草,治风寒的。”石耳道。
杨炽一脸好奇:“为何我从未见过?”
石耳吞下野兔,道:“寻常无需滑草,只有需大量伤寒药时才开这个方子。”
“原是如此。”杨炽点头,“最近风寒的人这么多吗?”
石耳顿一下,道:“以后不要在泉边烤肉,会吸引野兽。”
他明显在转移话题。
宋遂远抬眸,与周明晏极快地对视又分开。
杨炽则是顺着他的话点头,后怕道:“多谢告知,万幸今日没有引来。”
石耳道:“无妨,今日我和石竹撒了许多驱兽粉,效果可以持续至下一场雨。”
周明晏磨了磨牙,原来是这两人捣鬼。
吃饱喝足后,双方再次分开,山中自不可能出现野兽,于是三人骑着马返程。
路上杨炽眉头紧缩:“他们为何要大量风寒药?”
周明晏深沉想了想,问宋遂远:“遂远你说呢?”
阿言抢答:“喵。”
救人。
宋遂远单手抱着小猫,深深看了它一眼,启唇道:“不知道。”
太子眼中,宋遂远智多近妖,擅长根据某些不起眼的细节得出超出常人的庞大推论。旁人说“不知”是真不知,宋遂远口中的每一个“不知”,皆是敷衍。
周明晏歪头看了看说这话的宋遂远,抿了下唇收回视线,转而与杨炽谈论。
归一镇的药草全国流通,眼下寻草药都已寻至盛京附近荒山,不得不让人多想。大量风寒药,“大量”,应对时疫才需大量。
民间常言,瘟疫盛于立春,弱于雨水,衰于惊蛰。而今时日接近芒种,自不可按常理看待,若发生时疫,多与夏灾有关。
而今岁各地递上来的折子,并无此迹象。
“若是,有地方官员对时疫隐瞒不报?”杨炽谨慎掀起眼帘。
周明晏皱了皱眉:“待孤回去看一看折子。”
这两年他已被天子亲自带着处理政事,直面父皇治下的铁血手段,内心倾向于官员判断失误,大灾小报。
马蹄声踢踏片刻。
杨炽从沉思中回神,低声道:“这么多年,无论瘟疫、瘴气,亦或麻风病,归一镇从未缺过药草。或许……医者对瘟疫有旁人不知的猜测与断定方式,以至于他们能够……未雨绸缪。”
两人一路分析了七七八八,未置一言的宋遂远落在最后,耳朵听着二人逐渐分析到点子上。他并未插话,始终关注着怀中的小白猫,一路时不时捏一捏他的小爪子、挠挠下巴,阿言似乎喜欢被人触碰下巴,眼睛舒服地眯起来,迷离半晌渐渐睡着了。
宋遂远低头再看时,它已揣着两只前爪闭上了双眼,他笑了笑,单手护着轻搭在它轻微起伏的小肚子,轻声道:“小懒猫。”
打猎未成,却有其他收获,回到野园时,太子和杨炽稍作歇息,直奔盛京。
宋遂远送走二人,抱着猫回了主院。
刚至院口,新管家迎上前道:“公子,夫人今日派人前来,请您回京一趟,说有事相商,与大小姐有关。”
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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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遂远打发走管家,入室将小白猫放在床上,心中暗想着难道是康大夫那边出了何事。
上一世,长姐随夫赴任荣陆府,直到他死之前,他与长姐一直是书信交流,故此对长姐现今的情况所知甚少。
那便有必要回去一趟,可以顺便再亲自看一看那一晚留下的线索。
随着这几日不断传来的消息,宋遂远对小纨绔的在意,早已不止单纯地想抓回来教训一通。他一向讨厌未知,而小纨绔却站在迷雾之中,是未知本身。
宋遂远的视线触及在床上酣睡的小白猫,逐渐凝结。
今时不同往日,或许可以再问一问这个小家伙。
被惦记的阿言似乎察觉到什么,缩了缩四肢,再次换成藏起小肚子的睡姿。
不久晚膳时,宋遂远熟练地将小白猫抱在怀中,布膳的下人早已见怪不怪,然而今日,大公子单手抱着雪白漂亮的猫,一手执筷,问道:“你想吃哪道菜?”
“喵。”未睡醒的阿言躺在他怀中出声。
玄鱼。
“好。”宋遂远道,夹了鱼身最嫩滑的肉喂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