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宋遂远留在镇国公府到很晚,一直到用晚膳时,他听云握川说起太子要去东蛮。
他今日收到一点消息便跑来了镇国公府,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
与上一世太子先至西北,再转东蛮不同。
宋遂远皱了下眉,并不能放下对太子殿下的担心,上一世他便是在讨伐东蛮时意外身死。
宋遂远知晓其中有三皇子与卫家的手笔,却不知以何种方式,是否另有他人参与,以现今的情况来看,后者仍是需要担心。
不过云握川话落,九溪接着道,朝着康离:“北方落雪严重,还是要多带一些风寒丸。”
康离颔首:“尽数带上了。”
宋遂远轻顿,掀起眼帘看过去。
“小叔叔要跟爹爹回西北么?”云休好奇问道。
康离浅笑着摇头:“是跟着太子殿下一同北上。”
云休一愣,忽地抱紧小崽子:“你们都离京啊……”
猫心底忽然不太舒服。
尺玉仰头看了看爹爹:“呀?”
宋遂远侧过脸,伸手抱过尺玉,顺势牵住云休一只手,他温声道:“等稳定一些,回暖后我们也带尺玉离京,他还未见过宿山。”
“嗯,遂远说的不错。”九溪道,“你们带着尺玉先安稳待在盛京。”
“现下天寒地冻的,盛京城内无疑最为舒适。”康离也道。
被人哄了三两句,云休好受了一些,他侧过头对上宋遂远,一丁点的不舒服彻底消散。
宋遂远也在盛京啊!
他们永远在一起!
正当宋遂远以为无事之时,怀里圆嘟嘟的尺玉崽忽地呜呜哼起来。
崽方才抠着小胖手听了半天,小脑袋瓜不知如何思考的,不由悲从中来。
尺玉瘪着小嘴巴,圆眼中掉下一滴泪,好不可怜。
比起云休,尺玉才是未经历过分离的那个。
不过宋遂远有些不大信不到八个月崽的理解能力,哄了哄他,迟疑问道:“尺玉为何哭?”
不止他,在座的皆有此惑。
尺玉哭够了,长睫打湿些许,他咬了咬小手指,小奶音答:“爹爹~”
爹爹哭,宝宝就哭。
云休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捂住他的小嘴巴:“爹爹才不哭,明明就是尺玉自己想哭。”
尺玉挥小手手,抢着说:“爹爹!”
爹爹哭。
宝宝是真哒!
宋遂远理了理小崽子的头发,垂首含笑,原来是心疼人的。
翌日天蒙蒙亮, 十里长亭离人相送。
与镇国公归京的浩荡之景不同,离别时只有些许官员,皆是太子一脉、镇国公故交, 同太子一道前来。
冬日清晨寒气入骨,队伍最后有人揣手耸着肩, 听着太子与镇国公你来我回的交谈,微微走神,他的视线不经意划过泾渭分明的另一侧。
那里只有一家公子, 挺拔的身躯被毛绒温暖的狐裘包裹。
他多扫了几眼,估摸着, 这狐裘当是暖极,否则这天寒地冻也无人胆敢抱着婴孩出门, 且这么久都尚未冻坏。
宋遂远自然不会缺席送别场合,甚至昨夜未回宋府,宿在云休院中。今日府中有了动静后, 他便唤两只猫起床。正是因为他在, 此时身后化名为“夜晚”的云休,与狐裘中裹着粉雕玉琢的小尺玉,避免太过招摇,才能到来。
镇国公与太子道别之时, 宋遂远与“云休”立在一旁。此番他前来, 便是以云休好友的身份。而在他颈部一圈狐毛下, 露出一只圆溜溜的眼睛。
宋遂远操心地低头看尺玉, 方才一下车便将小家伙捂得严严实实, 只露出小半张脸。
眼下小家伙未有不适, 只是目不转睛盯着对面的“云休”。
尺玉严肃地皱起小眉头,转动小脸想要找自己的爹爹。
哼, 坏坏!
才不是爹爹,尺玉不喜欢!
宋遂远放下心来,安抚地摸了摸崽的背脊,却并未放他去寻云休。
狐裘下小崽子所着衣衫过于单薄,现下而言,实属异常。
等了片刻,主角的镇国公与太子并未多言,他饮下一杯离别酒,转身大步跨上马。
九溪与“云休”则是跟着在身上,朝着马车的方向。登上马车前,九溪朝宋遂远的方向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