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尺玉道,在父亲怀中转身,背抵着父亲胸膛,小脚丫抵在父亲腿上,安全啦。
“凡人身躯比宿山猫脆弱,猫可以跳下床,小宝宝必须趴着滑下去。”宋遂远护着圆鼓鼓的小肚子仔细说道,特意避开了“不许”“不可”之类的说辞。
尺玉乖巧地点点脑袋:“喵、跳!”
“对,可以变成猫。”宋遂远道,揉了下毛茸茸的小脑袋,“乖。”
训崽结束,坐在一旁学习的云休撑住脸颊,晶亮双眼直勾勾看向宋遂远,看他淡然从容,看他连哄崽都是读书人的矜贵模样。
哇,宋遂远在猫心底又高大了好多。
今日若是换成猫训尺玉,便是狠揍一顿。然而宋遂远都未动手,尺玉不只听话,还更黏父亲了。
宋遂远余光其实一直能感受到一道热烈目光,有意回避,待教好尺玉侧目而视,一眼便苦笑不得。
他两指捏住云休的脸颊,温柔低声藏着笑:“敛神。”
云休听话闭了下眼,睁开,爱意更浓:“可是又没有外人,我想告诉你我爱你。”
热忱声音响在耳边,宋遂远手指轻顿,动了动喉结,眸中霎时起了深邃漩涡。
他从未听过这样的话。
他从未拥有过这样的情感。
他是有多幸运。
于是再次,长指扭着尺玉的小圆脸固定到别处,宋遂远俯身在云休唇边落下一吻,纯粹的,飘忽的,浅若轻羽,情深似海。
……
迟了些用过早膳,宋遂远提起尺玉,想起晨起那一幕,将他放到了地上,护着腰:“父亲松手,尺玉自己走一下。”
回过头同云休解释道:“他似乎能够走两步。”
云休自工匠们身上收回好奇的视线:“嗯?尺玉会走路了?”
他这个做爹爹的,总是比父亲迟慢一步。
在双亲鼓励的目光中,尺玉摇摇摆摆迈出左脚,又一步右脚,然后往左边倒去。
肚皮太圆,影响了崽的能力。尺玉被父亲接住,不大相信如此,皱起小眉头:“……啊吧啊吧!”
而云休欢快鼓掌:“尺玉走了一步!”
宋遂远轻笑:“是一步。”
那一日的挫折激起尺玉的好胜心,第三日忽地在父亲与爹爹身边绕了一圈,翘起下巴接受称赞。再过一月多,十一个月的尺玉崽满地乱跑。
长辈想牵他走路时,会被小崽子甩甩小胳膊拒绝,双亲除外。
彼时草长莺飞,春暖花开。
宋遂远和云休带着尺玉在野园住了几日,小家伙冬日喜欢此园,春日也喜欢,尤以药田为最,那种长出浅浅一层草的。
尺玉深一脚浅一脚踩进药田,被碎土绊倒就窝着小身子躺下原地,舒服地滚一滚。
他的世子爹和世家子父亲矜贵地立在药田外遥望。
“尺玉好野。”云休无语道,“怎么会喜欢在药田中打滚啊!”
“大概是在腹中时习得爹爹的。”宋遂远轻笑道。
云休侧头:“我没有!”
猫可是世子!
宋遂远勾了下唇:“嗯。”
他一脸“你所说都对”的表情,云休皱了下鼻子,转着眼珠翻记忆,然后想起……阿言似乎也滚过同一片药田。
可是那时宋遂远分明不知。
“大骗子。”饶是后来被骗更多,骤然得知那么久远的从前,云休仍如是道。
宋遂远垂首浅笑:“嗯。”
他这辈子本来就是个骗子。
云休冷哼:“你骗了我,那……便还了我当时给你的烤鱼,要你亲手烤的。”
说到最后,他伪装的生气几乎消散,宋遂远烤鱼技艺娴熟,比庆州大厨还要好吃。
君子远庖厨,向来与他二人无关。
说是无甚逻辑的“还”,更是撒娇,宋遂远牵住他:“可,要你亲自去捉。”
云休道:“自然。”
猫挑的鱼最肥嫩。
两人便要离开此处,云休扬声:“尺玉,爹爹去捉鱼了!”
齐脚踝高的药草中探出一个圆嘟嘟的小脑袋:“带尺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