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拍的很美,刚好抓拍住了她仰头看花的刹那。
许仪宁:“?”
黑白分明的大熊猫个高腿长,睁着天真的黑眼圈,比了个数不清指头的爪子,最后呆萌地双爪举出卡片表意:“五元一张”。
强买强卖?
许仪宁还没打算说话,大熊猫便屁颠屁颠蹿到她身旁来,眼疾手快地对着镜头咔嚓又来了一张。
又没有等许仪宁反应,大熊猫便把两张照片都塞进她的手里,举出新的台词卡片:“骗你的,免费送你”。
许仪宁看了眼照片,笑了一声扫了码,却在转身的瞬间在大熊猫耳边低声说:“顾董,你的香水辨识力太强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熊猫一下子顿住了,他摘了头套,露出些微凌乱的头发下被衬托得愈发英俊的面孔。
顾存凝视着那个坚决离去但却无法触碰的背影,把玩偶头抱在腰际,摇头叹了叹气。
有其他女生围了过来想拍合照,顾存温和却疏离地拒绝道:“抱歉,我结婚了。”
……
“起火了!”
“快跑啊!”
“大家迅速撤离!”
浓烟传来,伴随惊呼声,人群乱作一团。
许仪宁看向烟雾的方向,是自己学生去的方向,她迅速逆着人群从边缘跑了过去。
“许老师!”
学生们也看到她了,汇合后许仪宁的心松下来又绷紧。
少了一个。
“小叶呢?”
“她去商店买东西了。”
起火的就是那家商店。
大概是由于设备小范围爆炸引起了火灾,火势极为凶猛,但附近的消防栓里面根本没有水,工作人员只好第一时间疏散人群。
许仪宁来到商店前,火舌已经吞没了商店大半个门口。
许仪宁拨打了电话,电话铃声果然从里面传来,但没有人接。
人多半已经晕过去了。
“小叶!”
电话终于接通。
女孩声音微弱:“许老师…我…动不了……”
许仪宁一筹莫展,正打算抢了水上乐园的工作人员的防水服冲进去时,熟悉的香味擦肩而过,那只刚才还笨拙的大熊猫已经推开了她,抱着什么东西身法灵活地迅速冲了进去!
“顾存!”
火势在瞬间变得汹涌起来,时间被拉得漫长,许仪宁瞪大眼睛跌坐在地上,十秒的时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直到一个浑身燃烧的大熊猫抱着裹在湿被子里的人隐现出来,他身上的每一寸都在燃烧,像一个燃烧的英雄。可就在他即将跨出来的刹那,轰然引起了更大程度的爆炸,气浪炸倒了什么东西,压在了他的身上。
他只来得及用力把捆成一团的女孩扔出去,就被火舌席卷。
……
“先生这些年一直在养花呢。”
许仪宁从未设想过有一天他再次回到曾经待了四年之久的地方,会是这样的心情。
眼前是大片大片的花,全部扎根在土里,适宜盆栽的植物也成片成片地分栏种植。极目望去,昔日绿草如茵的庭院,成了一片极盛的花海。
管家继续道:“先生说,这样一年四季都有花开。夫人现在看到的,以秋天开花的植物居多,另一个院子里,春天开花的那些,有一些已经开始结出了小果。”
所有的花,全都能在她过往三年中找到痕迹,她曾经想种植但没有种好的,她曾经欣赏过但因为土壤和空间没能种的,她在游玩时不小心碰见的,教师节收到后她赞美了的。
偏执的背后,许仪宁感到一种令她悸动的酸涩,夹杂着复杂的爱恨,她无法用语言形容。
“先生一开始都是亲自料理呢,但一年前忽然不再过于细致地打理,而是放任它们随意生长,但先生每天都会来这里待很久很久。”
“他说,有一天夫人您回到这里,看到这些花也许就稍微不那么生气了。”
顾存陷入了昏迷,背部大面积烧伤,需要清醒后植皮。
可在这期间,他从管家那里知道了许多别的事。
比如他一家四口在许胤山的手段下如何只剩下他一个,比如他如何改头换面改姓顾收到了仇人的喜爱,比如他确实没有遗传病但曾眼睁睁哥哥和父母都葬身在火海中……
本就在这三年里逐渐倾斜的天平彻底坍塌了。
许仪宁来到顾存病床前。
坐了很久,最后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泪珠撒在他的手腕上,“顾存,醒过来啊,我才能给你机会。”
……
大熊猫救火的事情被媒体争相报道,许仪宁和顾存这对、一个育人一个救命的低调模范夫妻也被媒体挖了出来。
许仪宁本可以否认,说他们已经离婚了。
但她没有。
顾存给她寄的离婚证是伪造的。
她放了几支从庭院里月季花海中摘下的正要盛开的几朵在床头,凝视着顾存说:“再不醒过来,就真的要离婚了。”
大约两周后,许仪宁生日的前四天。
昏睡中的许仪宁手腕被牢牢握住,她惊醒,看着睁开眼笑意盈盈望着她的顾存。
他哑着声音却无比欢愉地问:“这么说是不离婚了吗?”
许仪宁一拳揍在顾存掌心,“你个混蛋!你又骗我!”
骗了什么呢?离婚证的事,还是又一次骗走了她的感情?
顾存笑了笑,反手握住了她的拳头,忍疼坐起身来深深拥抱住她,力道是熟悉地充满了占有欲。
“两次进医院可以换一个重新回到阿宁身边的机会吗?”
不等许仪宁回答,他便执着地说:“能这样实在再见到阿宁太好了。”
“你骗骗我,我骗骗你,扯平了,往后我再也不骗你,但阿宁还有大半辈子可以骗我。”
“许仪宁女士,我的太太,可以让我重新追求你么?”
虔诚的表白跨越了整个青春,走过漫长的春夏秋冬,终于落在了这个第十五年终年繁花盛开的深秋。
许仪宁终于等来了一个平等的表白。
他们都不会爱人,也都不曾被好好爱过,互相纠缠了十二年,分离了三年,被迫学会了退让和原谅,兜兜转转,他们回到了另一个不是原点的原点。
终究谁也放不下谁。
许仪宁泪水再也止不住,哭着用力抱住了他,辛酸又委屈地努力笑着,眼中眸光流转。
“那可要看你表现。”
可能他们这辈子也学不会正常的爱。
但他们会无限趋近于最理想的爱与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