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渊睁大了眼睛,“你做什么?!”
兰榭没有回答,只是把手心搭在沧渊手上,闭了眼,不知在想什么。沧渊听见父亲在笑,父亲摊开手心,放了个虫子一样恶心的东西出来,沧渊感觉虫子钻进了他的手心,在他的身体里乱爬,到处啃咬,针刺一样疼。
只是那股疼痛很快又消失了,他感觉虫子渐渐爬出了手心,顺着血液爬进了兰榭手心里,然后两人手心血液混杂的地方涌现噬血的光芒,沧渊发现手不疼了,伤口没流血了,只有一点痒痒的感觉。
兰榭睁开眼,嘴角有淡淡的血迹渗出,很细很细,鲜艳的颜色,薄薄的覆上唇边,不注意看根本不会发现,只是沧渊一直习惯看兰榭唇色判断他身体好坏,所以一眼发现了不对劲。
“爹!你做了什么?你是不是要害兰榭?”沧渊惊恐万分收回自己的手,不知道刚才的虫子是什么,只是隐隐觉得他父亲在坑兰榭。
沧渊慌慌张张挣出自己的手,想看看兰榭手心到底怎么回事,兰榭躲开了他,别过眼不看他。
沧渊回头看父亲,怒道:“你是不是后悔让他当下一任魔尊了?你都说出去了,怎么能反悔的!你别想要我当,我不想当的,你别杀他!”
老魔尊不理沧渊,冲着兰榭笑了笑:“看吧,没救了。”说完一掌劈在沧渊后颈,把他交给缮缺带出去。
兰榭也跟着出去,边走边道:“你想多了,我没打算救他,你那么爱他,我偏要把他变成什么也不会的废物,我若死了,他也别想活。”
谢城之外,兰榭看了看天,一如昨日的阴云密布,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都离开这么久了,夜尧应该哄好六六了吧?六六现在比以前稳重了不少,很少哭鼻子了,就算哭,给块糖很快就能哄好,然后欢欢喜喜找碧落去玩。
幸好六六从小独立,一个人也可以下山游遍满城,不像沧渊以前那样随时都要兰榭陪着,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兰榭已经没有精力同时应付两个爱哭鬼了。
此刻站在分岔路口,兰榭有一丝彷徨。
他不想回魔窟去,回去也是浑浑噩噩数着指头混日子,行尸走肉一般,去哪里都痛苦,除了九丈崖。可是所有人都拦着他,每次想去吹吹风,就有人给沧渊通风报信,害他吹风都吹不舒坦。
他也不想返回谢城去,他总是很厌烦人多的地方,待着心烦意乱,让人只想逃离。
他知道他对于人间的不适源于沧渊,以前沧渊带他下山都是沧渊去哪儿他去哪儿,那时候不用担心眼睛吓着别人,自有沧渊在前面替他挡着。也不会害怕人群熙熙攘攘,闹市吵闹,沧渊会让他在客栈等着,买了吃的回去找他,等人群稍微少了点再一起出门。
这么说,这世上还真没有他可以去的地方了。
——也许是有的,任积雪说雁咕寺有座旧佛堂。
“也许我与佛的缘分还未尽。”兰榭想,我可以偷偷去看看,见见任积雪所说的旧佛堂长什么样子。